9.1平安夜
晚上下班，陈寒照例约我一起吃饭。
这似乎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我们依然在工作日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去看望他的父亲。而周六周日的我们，没有丝毫联系。直到新的工作日，星期一上班时，彼此突然又恢复了之前的紧密联系。这样的日子仿佛是在重复着一种特定的循环。
唯一特别的是，今天是平安夜，圣诞节的前夕。其实，我从来不认为圣诞节是什么节日。它是西方人尤其是基督教徒的节日，跟我们中国人而且是无宗教信仰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关系。热衷过这些洋节的大多是那些商家，每逢节日必有促销，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所以，才让这个本来很普通的日子，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息，蛊惑人心，让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我和陈寒进了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他提前定了位置。
可能是因为平安夜的关系，餐厅里面的人略多，稍微显得有些嘈杂，因为我更偏向安静的环境。
我们在已经提前订好的位置落座。一边等待上菜，一边闲聊。
“真是狡猾的商家！把气氛搞得这么弄，想不为他们的促销买单都难。你说这算不算诱导消费？可问题的关键是，客人果然比原来多了不少！”我触景生思，自由地发表着意见。
“这是顺应市场需求。有人就是喜欢在这样的日子在这样的地方吃饭！”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吗？也许吧！”我看看周围的人，似乎情侣更多一些。“情侣果然是快消市场的生力军！”
“欲望总能不断激发市场，刺激需求升级。”
“嗯……有道理。”
“这里的气氛不错，环境也不错。关键，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陈寒忽然换了话风，说。这个铺垫貌似有点长。
“我觉得跟平常差不多嘛！”我没所谓地说。
“但是我觉得今天很特别，跟平常都不一样。”他说。
“哪里不一样了？除了今天是平安夜。”我疑问道，“嗯，吃饭的人似乎是比平时多。”
“确实不太一样。”他终于切入了正题，“因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一个人说。”陈寒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我，眼中依然含笑，但却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坚定。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我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
“对！我就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顾冬晨说。”陈寒很正式地说，一本正经。
“哦？你……确定要现在说吗？”我不确定地问。
“当然。我非常确定！”他肯定地不容置喙，像他在工作中的一贯作风。
“好吧，那你说吧！”我隐隐地猜到陈寒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找到了，我一直在找的人！”陈寒看着我认真地说。
“你是说……”话未说完，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这个电话适时地打断了我和陈寒的对话。“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我走出去，找了个安静地方。“喂！”我接起来，是娜娜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说冷焱进医院了。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抢救？”我的心咯噔一下，跌入谷底。登时，我思绪凌乱，思考不能。千万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这个人！”
“那个……我朋友进医院里了！在抢救！我必须要马上赶过去！抱歉，真的很抱歉！这次当我欠你，下次我一定补回来！”我没等陈寒做出反应和回复，拎起包，慌忙地往外冲去。
结果饭也没吃成，话也没说清。
我匆忙打车赶往市中心医院。此时此刻，我既慌乱又紧张，我真的很担心冷焱，她总是让人担心。
司机师傅被我催得连闯了几个红灯，他都快跟我吵起来了。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可是当下的我心急如焚，完全无暇顾及那么多。下车时，我多给了司机师傅两百块，当作赔礼，还连连跟他说了好多个对不起。
终于赶到医院，我没见到冷焱。娜娜说冷焱还在抢救。
“冷焱究竟怎么了？怎么还需要抢救？”我急切地问道。
“她喝多了，酒精中毒，医生说要洗胃。”娜娜淡定地告诉我。
“她进去多久了？”我问。
“刚进去没多久，我刚到就给你打电话了。”娜娜说道。
“她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喝到酒精中毒这么严重？”我焦急地问，语气中带着难掩的责备。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酒吧的人给我打的电话，说她喝多了叫我过去领人。”娜娜解释道。
“辛苦你了，娜娜！把她弄过来很不容易吧？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疑惑地问。
“我打过，但是没人接。所以就直接打了120，把她送到医院来了。到了之后又给你打的电话。”娜娜详细地跟我解释这个过程。
“真抱歉！我没听到，可能当时周围环境比较吵。”我解释说。心想，是不是之前酒吧的人也给我打过电话？而我也没有听到。我翻看通话记录，果然有陌生号码呼入。
在我和娜娜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时，医生走了出来。他说：“病人没事了。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管不顾地乱来！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医生责备地叮嘱道。
“是！是！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连忙道歉。
“谢谢医生！”娜娜在一旁道谢。补充我刚刚忘记了的事。
随后，冷焱被护士推了出来，直接送进了看护病房。
看着这些熟悉的白花花的场景，我心下凄然。怎么又跟医院打起了交道呢？我心中感喟，有种淡淡的忧伤。如果，一个人一生连医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该是多么大的幸运与幸福？
“你感觉怎么样？”娜娜小声地问。
“没什么感觉，就是胃里不太舒服。”冷焱虚弱地说道。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我厉声地责问她。
“算了，算了，你别骂她了。”娜娜劝解着我。
“嗯。”我看了冷焱一眼，心中很是心疼。
“娜娜！你先回家吧！秦年应该在等你吧？我在这陪她就好了。”我缓和了语气，冲她说道。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娜娜对冷焱说。
“嗯。再见！谢谢！”冷焱说话的语气依然很虚弱。
“明天见！”我冲娜娜挥手告别。
娜娜关好门后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冷焱，一时间冷清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