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陆道:“知道朱兄有难,我焉能袖手旁观。此话不必再说。只恨兄弟技艺不高,未能将先祖武艺尽数学全,救朱兄于水火之地。”他虽敬服那姓吕的武功高强,一招制敌,但却不忿紫袍老者对家传锏法不屑之意,郁郁想道,倘若不是祖宗先人淡泊名利,远离沙场,又有诸多波折,导致秦家绝艺未能完整沿传,怎会今日遭人羞辱。
朱老板喘口气道:“秦兄一番心意,我若再言他,便显得生分了。左右今日是无法脱身了。但请这位老先生高抬贵手,放了不相干的人。”说着抬眼望了望紫袍老者。
紫袍老者看了他们一眼,也不作答。
秦宗陆又道:“这些人等所为何事,不知朱兄可否道来。”秦宗陆知道今日反正难以脱身,紫袍老者要他相劝便相劝,能拖得敌人一时片刻也是好的。
朱老板自是精明,当下搭起话头,缓缓道:“秦兄有所不知,这些人便是江湖上“恶名鼎鼎”的炽焰教了。”朱老板特意将大名鼎鼎改为恶名鼎鼎,炽焰教在场众人显是听得多了,也不以为杵,由得他们两人去说。众黑衣人仍旧兀自穿梭往来,遍搜客栈,不时传出杯盘笼箱打破翻倒之声,更有人到处敲击墙壁,查探房中暗格。
朱老板接着对秦宗陆道:“前几日,几个劲装汉子来我店投宿,其中便有那刚刚另一个红衣袍汉子在内。本来各人投店住宿喝酒吃饭,相安无事。不知怎地,店内走镖和贩货的两伙人撒起酒疯打起架来。我那几个店伙便上去拉架。双双当日在店内玩耍,几个汉子撕扯不休,眼看便要摔倒压到双双身上。她年幼体薄,若被这些莽汉撞到,哪里还有命在?我年青时练过几天武功,情急之下,这就上去分开了众人,不想那红袍汉子见我显露武功,不知何时居然快如鬼魅般近身上前搭了搭我的肩膀。他一搭便撤,招呼几个手下走了。”
忽然那吕越河呵呵一下道:“赵坛主,这就说到你了。”那另一个红袍汉子早悄然站立在紫袍老者另一侧,脸上微微露出微笑道:“姓朱的,想必你已知我当日便是试探你的武功。我见你一出手就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数个醉醺醺的莽撞汉子,又不使其跌倒,劲力柔韧有余,却不霸道,便似我教一直寻找的白山派门人。当日我伸手在你肩上肩贞穴一按,便知你内功来历。”
朱老板又是一声冷笑:“哼哼,你武功高我甚多,加之我派内功本就不善御敌,那****按得我半身力气全失,整条膀臂酸麻,真是好生无礼。嘿嘿,说得也是,你炽焰教何时讲究过礼节了?”
赵坛主继续道:“当日客栈之大,我不知底细,不知潜伏了多少好手,是以只盼未打草惊蛇,先行通报堂主尊上,再行计议。当日在客栈外埋伏下两人监视客栈内外动静,率众赶回分舵,才又有今日复来之事。”
朱老板叹道:“想我隐姓埋名十几年,处处小心翼翼,不意当日危急之时偶露身手便即被人识破。莫不是天意如此?”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秦宗陆知妻子与朱伯友师出同门,修习本派心法太息心经。妻子当年婚配之时便曾言明,这白山派内功为修心养性之功,并不似其它寻常武功,用于伤人性命。又着意言明,本派有大对头虎视眈眈,是以派中门人十几年前便即四散隐居,偶尔联络。师门有命,心法只可亲传弟子,直系子女血亲也须得行了入师门之礼方可修行。是以虽儿子秦元举自幼便入了白山派师门,随母亲修习太息心经,他自己却未曾得知究竟如何。当下问道:“朱兄,他这炽焰教恶人试出你门派,为何大动干戈,深夜来袭?”
朱老板早知炽焰教意图何物,嘿嘿冷笑道:“我白山派门人隐居多年,早不问江湖世事,和这炽焰教梁子倒是没有。他炽焰教想要什么东西,只管当做自家物事来取,不是夜袭就是光天化日明抢,有什么稀奇了?”
秦宗陆怒骂道:“哼,恃强凌弱,纵是掠尽了天下财宝,也是不得好报!”
那姓赵的坛主也不动怒,插口道:“我们想要什么东西,想必都在朱老板的脑子里。那****试出你武功来历,当日快马奔袭回报堂主。他老人家据我形容描述,当即拍案说你这便是一个联络点。你这客栈地处荒郊,却经营得颇为用心。木门厚重,院墙又高,不似一个只有区区十来间房的生意,倒似保命安身之所。”
朱老板道:“咳,在你们这等高手眼里,翻过院墙又有何难,何况你们以巨木撞门,也是片刻之事。我这倒是画蛇添足之举了。”赤焰教众却不知,朱老板客栈另有密道,但遇来袭,只盼这木门院墙阻得一阻,拖延片刻,便得脱身。若不是为掩护秦宗陆一行人,炽焰教本当扑空。
朱老板又道:“你既知我来历,又败于你手,要我性命自当无话可说。其余三人,并不相干,望贵教放了他们,少造冤孽。”他知越是恳求放人,炽焰教越觉把柄在握,不容商量。
姓赵的接口道:“放人当然容易,只要朱老板告知贵派总舵分舵位置,往来联络之法,又肯与这三人一块在我教长住三月,自当恭送各位离开。各位起居饮食,本教自不必说好生款待,临行还当奉送朱兄黄金千两,其余几位兄台也有百两。若嫌寂寞,本座寻几个娘儿来作陪也是毫不费力。”说着哈哈大笑两声。
吕越河也趁热打铁嘻嘻笑道:“正是这个理儿!何必在此动刀动枪伤了和气?秦兄弟,你这便劝一劝朱兄,大家一块享福作乐,岂不甚好?”这时候,这姓陆的倒与秦宗陆称兄道弟起来。他言中扣住四人三个月,便是怕他随便捏造几个地点,徒劳无功。
朱老板道:“嘿嘿,炽焰教忒也小瞧了我白山派,这等泄露机密的叛徒之举,便是本派任一刚入门的弟子也不屑为。尔等便是想也不要想。”言罢扭过头去。
吕越河忍到此时早不耐烦,一个箭步蹿到朱老板两个年青弟子面前,右手一搭,剑出半鞘横在一名弟子颈前,喝道:“小崽子,你说是不说?你骨头再硬,忍得堂主老人家的屯阳指,我手里这口宝剑可是专饮人血。你年纪轻轻,何苦为送了性命?这便弃暗投明,嗑我三个响头,本座就收了你做弟子,不但传你武功,更带你花红柳绿,享受花花世界人生乐趣。远胜于守着这一个荒郊野地做这下等贱役。”
那弟子兀自忍着屯阳指之苦,怒目圆睁瞪着吕越河,忽然间口中喷出一口浓痰射向吕越河眉心。姓吕的距离近,又全没防备,紧急之中向后一仰,虽避过了浓痰,随着带出的点点滴滴口水却溅得一脸。这一下吕越河恼羞成怒,顺手一剑,嗤的一声轻响,已然隔开那弟子喉咙,但见鲜血喷射而出,当即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