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放亮,李惊鸿就被“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吵醒了。打开门,就看到朱大昌和三德站在门口。
平日里,朱大昌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惊鸿想了一下,调笑道:“朱东家夜夜操劳,平时可没见你这么早起来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朱大昌回道:“唉,这清晨大好光景,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我这好梦才做到一半就被吵醒了。这不一大早宫里就来人了,让你我速去接旨。我猜八九不离十是朝廷对击败突厥的有功之人论功行赏,兄弟这次你可发达了。这扬名立万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你得穿的体面些,老哥这件蜀锦长衫借你穿穿。这可是正宗的蜀锦,足足花了我八百两银子,平时我都舍不得穿!”
原来是这样,李惊鸿接过长衫,穿在身上,一笔划才发现足足宽大了有一整圈。三德在一旁笑道:“掌柜的,东家这件长衫穿在你身上都成了袍子了!”
朱大昌见状,一拍脑门,说道:“你看,我这一时着急,倒忘了这体形问题。时间也来不及了,兄弟你先凑合着穿着,先去接了圣旨再说。”又对三德说道:“三德,你去拿几挂鞭炮挂在大门口,等一会接受赏赐的时候放了。这光耀门楣的事情,要让全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看以后谁还敢不来咱们店里买米”
三德应允一声,正要去办差,又转身对李惊鸿说道:“掌柜的,一会见了宫里的人,一定要替我美言几句。看见我眼里深含的泪水了吗?我三德这辈子的终身幸福就拜托给你了!”
朱大昌不耐烦地说道:“你小子赶紧办正事去吧!就你那点功劳都听你说了千儿八百遍了,绝对忘不了。我一定把你如何舍生忘死,如何视死如归,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我看以你的功劳,怎么也得封个尚膳监总管!”
三德闻言,赶紧一溜烟跑去办差去了!
待三德走后,二人来到前厅,见两个身着红衣的太监,正手捧圣旨在厅前等候,后面跟着两队身披重甲的军士。军士各个满面威严,持刀而立,给人一种压迫感。朱大昌小声嘟囔道:接个圣旨还这么正式。
传旨的太监,见二人走了进来,举起圣旨,扯开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朱记米店,借给朝廷供应粮米之便,以次充好,致使诸多军士,误食霉米,生命可危!天理昭昭,此罪难恕,着军士即可缉拿。”
二人听完圣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望一眼,同时疑惑道:怎么满心期待的赏赐,就变成了缉拿的锁链!
读完圣旨后,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旁的军士五花大绑。
朱大昌喊道:“慢着,慢着,你们是不是拿错圣旨了,怎么好端端的赏赐就变成了缉拿!我连谢恩的词都想好了!”
传旨的太监没有理会他,喊道:“有什么话留着去刑部大牢说吧,带走!”
二人被押着出了前厅。大门口的三德见大厅里涌出一群军士,也没有细看,以为是要接受赏赐,赶紧点燃了挂在大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吸引了路上的行人。人们纷纷挤过来围在门口一探究竟。待军士走近些,三德这才看见被五花大绑的二人,立刻就呆住了,说好的赏赐呢?说好的尚膳监总管呢?
倒是一旁围观的群众纷纷议论开来。
“这伙计真是没人性,自己家的东家和掌柜都要被抓走了,他不但不想办法营救,还在门口放鞭炮庆祝!”
“可不是嘛!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依我看多半是这伙计故意陷害,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不能养这种白眼狼!”
“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日后断子绝孙的报应都是轻的!”
三德听着吃瓜群众的议论,呆立在门口,有苦说不出,叹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朱大昌被押着走过三德旁边,怒道:“你小子也不看着点,这下倒好,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扬名立万成了遗臭万年了,等我回来扣你一年工钱!”
三德闻言,差点哭晕在一旁,暗道我招谁惹谁了,又拦在两个军士前面,说道:“军爷,这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可都是有功之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缉拿的要犯!”
为首的军士,问道:“怎么?这件事也有你的份?”
“那肯定啊,这事我可是出了大力气了!”
那军士看了一眼三德,道:“我们抓人时,看你小子在大门口放鞭炮,还以为是个良民,原来也是同犯。既然你自投罗网,就不要怪别人了。来人,将这小子也一起带走!”
说完,两个军士也将三德绑了起来。三德喊道:“慢着,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店里的一个小伙计,走过来看看!”
为首的军士没有理会三德,吩咐道:“这小子还挺会狡辩,绑结实点,将他的嘴也堵上,省的他耍花样!”
李惊鸿见状,摇摇头,暗道谁让你小子没眼力见,没前途!
三人被押上了囚车,李惊鸿想起了圣旨上公布的罪名,问道:“朱东家,这圣旨上说查朱记米店,借给朝廷供应粮米之便,以次充好,致使诸多军士,误食霉米,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是不是咱们供给朝廷的稻米出了问题?”
朱大昌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用头撞着木栏悔道:“我想起来了,确有其事。咱们铺子里有一批受潮发霉的稻米,我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就吩咐伙计掺在了好的稻米里面,运到了前线。要说那批稻米也就几十袋,掺在三十万石稻米里面应该不会出问题。”
李惊鸿回道:“肯定是店里的伙计为了省事,将发霉的稻米直接混在了几袋里面。你这真是因小失大,发霉的稻米就应该直接销毁!”
朱大昌头都撞红了,说道:“我都快悔死了,还连累了兄弟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希望咱们福大命大,能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