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渐渐消殒,伺机已久的荒凉便开始在广袤的草原上滋长。
风不断地从空阔遥远的远方,呼呼地,如孤魂啼血一般,吹过在草原上赶路的乌轩等人的耳际,又呼呼地,奔赴空阔遥远的未知处。
一行人被这诡异的景象给吓坏了,只顾得慌忙赶路,向着石都的方向逃去。太过慌乱以至于竟然把驼帐篷的马给弄丢了。
正当几人苦不堪言之际,没人会想到,此刻的极乐,正往着死亡的边缘越来越近。
她马不停蹄地赶路,早早地到达谢子域等人次日深夜才抵达的小木屋。
“请问,有人在家吗?”极乐骑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抓着缰绳,在木屋门口提起嗓子喊,却许久都没人出来应门。
倒是右前方好似有些许动静,极乐转过脸去,眯起眼睛瞥见一个绑着双马尾辫,花裙子的小女孩追赶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羊羔往远处的灌木丛跑了过去。
这个地方,位于草原与从里的交界区,人烟稀少,她赶了大半天的路也才遇见这么一间小木屋,而那女孩大概便是住在这木屋中的吧。
这时小羊羔跑进了丛林里面,小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极乐以为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便对着女孩叫唤道:“请问——你好,请问?呃?”
谁知女孩不但没回头,还一拔腿跑进了丛林里,消失了踪迹。
她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赶路,看样子这家的大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在这干等着无谓浪费时间。只是此刻的自己和胯下的马一般,已然疲惫不堪了,犹豫再三,她轻轻策马,向着女孩消失的丛林方向而去。
“啊——救命!文康哥哥救命——呜呜,别过来!”徒然惊起的尖叫声吓得极乐一顿,目光顺着声音望去,里边的灌木有些许晃动,隐约可以听到“嗷呜”几声怪叫从晃动的地方传了过来,仿佛来自地狱的低吼。
她策着马后退了几步,胆怯了。
“啊——别过来!呜呜救命呜呜——”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凄厉得她的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
极乐咬咬牙,双腿一踢,接着一个策马,往灌木丛飞奔了进去。
冲进灌木丛之后,她一眼就扫见抱着羊羔倒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花裙子女孩,她的脸因为对于某种东西的恐惧而发青,青得就像一块长满青苔的木头一样。
极乐策马想往女孩跑去,谁知身下的马一个急刹,人立而起,死活不肯往前走。
“别怕,我来救你了。”极乐对着眼前的女孩说着,女孩骤然转过头来,好似看见了下凡打救她的神仙一般喜出望外地看着极乐,紧接着她的笑脸僵住了,瞪大眼睛捂着嘴巴,惊恐万分地盯着极乐身后的某样可怖如鬼魅的东西。
极乐徒然转过身去,目光正好撞进不远处的两双猩红色的眼睛里,吓得她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借着透过密集的灌木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依稀可以看清那两双猩红色的鬼眼下棕灰色的长毛掩盖下的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嘴里发出怪叫,就像圣徒就餐时最后的祈祷。
......
“你知道吗,他背后有一大片光,我以为他是天神,特意下凡来拯救我的。”双马尾辫的女孩蜜儿双手合十,眼里带着近乎仰慕的光看向远方,她坐在门口,将头依偎在门框上,仿佛在向身旁的乌轩述说着一个唯美的神话故事。
然而,极乐毕竟不是蜜儿口中的天神,甚至是个带着伤的女孩,当时的她,遇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哈哈——哈!”极乐搂着自己麻木的左臂,气喘不已地在丛林中逃命狂奔,身后一直有两双猩红的兽眼和发出怪叫声的大嘴下的铮铮獠牙。
她边跑着,边往后一瞥,不知是否是累极了花了眼,她只瞥见身后剩下一双猩红兽眼。
怎么回事?另一只放弃了吗?
她眼里先是闪了閃,嘴角为成功甩脱一只怪兽而上扬了一个弧度。疲惫不堪的她,瞥见右前方的一个拐角,咬咬牙正欲拐进去,突然一个激灵,震得她头皮一阵发麻,嘴角的笑意也僵得不成样子。
她盯着拐角处不小心发出的猩红色的光,眼里充满了恐惧。
或许是真的累了,她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倒在了地上。灰头土脸的她连忙爬起身,背靠在一颗长满青苔的湿滑的树干上,顺势滑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只怪物从她的两个侧面以一种得胜的姿态面目狰狞地逼近她。
不能死在这!现在还不能!他还在等我,等我回去救他。
“呜呜——”怪物龇牙咧嘴发出一连串怪叫,马不停蹄地往她飞奔了过去。
她瞪着那双猩红色的兽眼,全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循环放映。
此时,一只怪物“嗷呜”一声腾空而起,锋利的爪子从巨掌中弹了出来,直闯闯地往她招呼了过去。
“石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徒然响起,她被这一声喊叫惊醒,跟从那个声音,匆忙地胡乱抓起右手边地一块尖边的石头,一个转身顺势往飞扑过来的怪物头上砸去,刚好砸中它那令她发毛的猩红色的眼睛。
怪物“嗷呜”一声,倒在了她的左手边,边呜咽般地低吼着,鲜红色的兽血从它的头上直往外喷涌而出,染了一地。
“小心,还有一只!”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而她却早已在刚才的一击中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她没有了任何动作,愣愣地看着眼前另一只变得异常狂躁的怪兽对着她愤怒的咆哮,看着它脚下一踢,张嘴往它的‘晚餐’飞奔过来。
她看著看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挣扎了许久,终究一无所得,也罢。
它已然准备就绪,在她脚边亮出它的獠牙,随后噗呲一声,鲜红色的液体喷洒在长满青苔的绿油油的灌木叶子上,略带腥味,在潮湿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她被它死死地压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瞳孔收缩地看着被被叶子遮得密实的天空,嘴角的嘲讽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