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臣做错了啊!先王!老臣错了啊!”
“吾王仁慈,赐死我等吧,我等愧对先王啊!”
当她推开门走出议事殿时,已是深夜了,殿内的8名两朝元老跪地叩首,不断地请求赐死他们,他们在她身后爬着跟出来,一边匍匐,一边求赐死。
终于,她可以松一口气了,“各位大人,如果觉得愧对先王,愧对我,就活下来,我不会赐死你们,要是那图还在,他也不会允许你们白白牺牲。”
“内患已肃清,可如今拜亚也危在旦夕了,接下来还要诸位与我一起,抵御外敌,至于结果,只能听天命了”她坚定的声音伴随着连续不断的攻城声,叫嚣声,惨叫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包围着他们,给了他们无比的震撼,他们不停地叩首,目送着他们的王在帝瞬的搀扶下缓缓离开的身影。
可是无论他们走到哪儿,那让人不安的叫嚣还是十分清晰,不知不觉,她在帝瞬的陪同下走到了王庙。
那图的木牌依旧是最新的,它安静地在那里守着,静默地注视着她。
她走过去,这一次她没有再去触碰他,终于她放开了手让他安静离开了。
帝瞬在庙门口驻足看着站在庙殿中身形笔直的她,心疼地说:“我不知道,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片刻之后,她似是反应过来,姗姗回过头,咧开嘴对着帝瞬一笑。
帝瞬愣住了,从窗口撒进来的月华贪婪地在她身上流转,皎洁的银霜衬出那一身米黄色的丝绸华袍泛起梦幻的光,米白色的绣海棠花小鞋子也显得十分诱人,月光如流水般流过她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完美得如同玉刻的神像。
“谢谢你,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他们才有所顾忌,也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她想了想,笑道:“你想要什么,虽然我要亡国了,但只要能给你的,我都愿意给你,这是对你的回报,要伊帕也可以哦。”
帝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大跨几步走近她,语气深情得让人心疼,“我要的,由始至终,都只有你。”
她差点溺亡在他眸子里那泉泉爱意中,而后她回过神来,神色闪烁地应道:“抱歉,恐怕这个回报,我给不起。”
帝瞬近乎偏执地注视着她,“你给得起的,只是你不愿意。”
她苦笑着,看着他眼里满满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说道:“难道你以为王宫沦陷后,我会苟延残喘?”
月光中,他的爱人变得十分绝情。
帝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愤怒地威胁她:“你若是敢死,我就把那图王的尸体掘出来,曝尸荒野!”他的手,随着他的声音,在不停地颤抖,完全没有了威压。
他突然软下来恳求道:“跟我回去,做我的王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委屈,答应我,快答应我!”
一点晶莹混着月光,顺着她如刻的脸颊,闪烁着滚落下来。
见状帝瞬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无计可施的他慌乱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按在他不停跳动的心口,“不要抛下我,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了。
她感受到他有力的怀抱,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那逐渐平缓的喘息,到最后,他说:“你真残忍。”
她突然有些心疼,不知不觉伸出右手,抚上他宽广的背,他愣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了,宛如要把她按入自己的身体,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你,真的要我吗?”
他手下的力度更加用力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脸侧磨蹭着她绯红的耳朵,似是心满意足后,他坚定地答道:“只要你。”
这一夜,硝烟都没停过。
第二日,士兵们都十分疲惫了,他们的王,一袭白衣,在8名两朝元老的拥护下,登上了宫门的瞭望台。
尚书大人拿出一份染满了紫红色鲜血的遗诏,宣读了起来:
“正宣11年,爱妃王氏月白早产诞下公主,毒发身亡,本王爱其深取其名曰珀玥,以悼其母。查起毒源,知乃柳氏昭妃所为……柳氏善妒,为护我孩儿,封其为王后,佯称患病深居内宫……柳氏在我汤药中下毒,本王弥留之际,留下此书,以备……”
遗诏是那图在服用了极乐石之后醒来立刻书写的,边写边流血不知,不眠几次三番劝说都无济于事,却终究没能写完,只留下大片血迹,每次看到,她的眼睛都无法抑制地酸痛起来。
遗诏还没宣读完毕,几位老臣就已泣不成声,读罢尚书大人更是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对着宫外的反贼喊道:“是我等错了!我们都被昭妃骗了啊!我愧对先王,愧对先王啊!”
一时间,举国哗然,那些曾经誓死忠诚于那图王而后受到鼓动投靠了昭妃的人开始动摇了,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一位仆射大人走了出来,花白的羊须胡颤抖得十分厉害,他拿出匕首,声嘶力竭地对着下面的敌军喊道:“昭妃!你欺骗我打开帝都城!欺骗了那么多先王的忠臣加入这场荒唐的叛乱之中,你毒害先王,陷害公主,天理难容啊!我李元在此以血明志,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他说罢,似是得到了解脱,举起匕首抹了一把脖子,顷刻间鲜血喷涌,底下的敌军被猝不及防地溅了一身。
这位仆射大人,就是原来打开帝都城的始作俑者。
人群慌乱了片刻后,一个将军站了出来,高喊:“柳氏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随后,场面开始出现戏剧性的反转,除了昭妃原来的人马和谢海的人,原本拜亚的叛军基本都倒戈相向了,只是要想抵挡伊帕的倾国之力,还是小巫见大巫。
由始至终,谢子域都在人群中愣愣地看向珀玥,他终于明白她昨日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犯了极大的错误,他帮助了错的人,伤害了她。
“海叔!住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海叔?”
谢子域发现汪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珀玥,那是一种内疚与自责。
谢子域走到谢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她很像她的母亲王氏吧?为了她,你也要收手。”
谢海突然黑着脸,说:“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绝连尘,她说王月白就是现在的珀玥,是她害死了母亲,所以我才如此执着要找珀玥,可是她错了,珀玥是王月白的女儿。”谢子域哭笑不得地看着谢海,“我做了错误的选择,伤害了她。”
“胡说!月白不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