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玲分手后，建志万分消沉。老爷子林世奋也忍不住冲他发牢骚：“这几个月我的工资全随着你去了，到头来打了水漂。你看你这熊样，就凭人家刘玲家的条件，即使她嫁了你，你俩也过不到一块，早晚会离婚的。”建义也在背后对老爷子说：“建志够笨的，怎一个女孩也弄不到手。”建志自己却知道症结的所在，那是导致他追女孩子没底气的原因。建志右腿患有先天性股骨头半脱位的疾病。小时，家里人并没人知道，建志自己也感觉不出什么。当他五岁时，在大街上与别的孩子戏耍蹦跳。旁边一个大人发现建志跑起来老蹦呀蹦的。他便喊住小建志，叫过他仔细的看他的双腿。这人发现小建志的一腿粗，一腿细。然后告诉了建志的妈妈。林世奋两口子害怕了，带着建志去省城济南看。那的大夫说小建志是神经性的病变，给开了好多注射的药。小建志在家足足打了近三个多月。一天早晚各打一次，开始林世奋自己给他打，因为林世奋上班时间的原因，后来小建志的妈妈也不得不学着给儿子打针。妈妈每次打针都下不去手，犹犹豫豫的。小建志就像个大人一样鼓励妈妈：“妈妈，你打吧，这针不疼。”其实妈妈每一次打的都很疼，小建志都忍着没有落泪。治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起色。偶尔一次，小建志去爸爸的医院玩，那医院的一外科大夫提醒林世奋：“林大夫，小家伙的骨头不会有毛病吧？你就搞放射的，自己应该给他拍个片子看看啊。”林世奋别看是医生，由于自己体格棒，特反感给孩子吃药打针。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烦，顶多给买点好吃的，让孩子多喝些水，挺挺就过去了。他知道放射对身体有伤害，所以不让孩子去他的工作室。听那大夫一说，林世奋没再犹豫，当时就给小建志拍了一张髋关节的片子。洗出来一看，小建志的右腿股骨头呈半脱位状。林世奋后悔死了，白白为儿子打了好几个月针，说什么按神经疾病治疗。林世奋的老婆也埋怨了他好久。二人又从新给小建志看病。有大夫主张给小建志做手术，矫正过来。当时林世奋所在医院的院长陈如一建义保守治疗，就是不做手术，让孩子减少重体力活动，尽可能的减少对它的伤害。他说，等孩子长大了，骨质钙化了，它也就这个样了。若做手术的话，弄不好就会强直了，就会柱上拐杖。林世奋两口子听了陈如一的话，没敢给小建志做手术。那时小建志并没感到比别的孩子少点什么，照样与小伙伴玩的兴高采烈忘乎所以。就是有时跑得多了，右腿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建志一天天长大了。自己身体的缺陷也开改变着建志的性情。在学校里，建志开始害怕上体育课，尤其是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测试跑步。渐渐地建志也不愿在人多的地方走过，总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走路，两条腿好似失去了协调，一条腿轻，一条腿重，感觉走的跌跌撞撞，内心特狼狈。这种感觉特别是在女孩面前更甚。这些感受他从没给人说过，可一个男孩子的自尊却被煎熬的殆尽。上高中时，建志迷上了蓝球，自己的动作练到了令大多数人羡慕的境地。可他的腿却不能适应这种高强度对抗，建志只能忍痛割爱放弃了。来到药校，上第一堂客，班主任黄老师就像中了看似魁梧的建志，让他担当体育委员。建志婉转的推辞了。药校每天早上都要跑早操的，围着那个大大的操场要跑四圈。建志第一次找到班主任黄老师，平静的告诉她，自己的腿有毛病，不能参加这样的活动。黄老师用怀疑的目光瞧着他，告诉他：“你这我说了不算，必须有地级市医院的证明才行。”建志第二天自己就去了ZB市的中心医院，花了十五元钱拍了一照片子，拿回了医生给开的不能剧烈活动的证明信。这件事直到今天建志也没给家人说起过。那时他就明白了，说与再亲的人听，除了惹起家人的伤感，什么也不会有所改变的。只能自己放下虚伪的自尊，勇敢的去面对现实，让自己的腿尽量少受伤害，不再为家里制造麻烦。每天早上，跑操回来的同学都用羡慕的言语说给建志听时，表面嬉笑回应的建志，内心却是酸楚的。每逢假期，班里的同学就相约去青岛海边玩，或去爬泰山。最次的也不愿在学校里呆着，几个人满市的闲逛，直到天黑才会回来。建志好想去，可自己的腿办不到。他迷上了打够级，过星期礼拜，就四下里撺掇人玩牌，好打发那些难捱的时间。在药校，学生专心学习的不多，找女朋友，谈恋爱却比比皆是。建志也喜欢漂亮的女孩，想与她们亲近，可一想到自己的腿，就觉得相形见绌，没有勇气与女孩说话了。那时有一个念初中中专的女孩，特漂亮，是全校男生关注的对象。有一天，建志与她在球场上一伙，与另一对男女生打半场。建志在篮下戏耍的那两人如孩子一般。漂亮女孩兴奋地不住拍手叫好，激动地盯着建志，满眼崇拜的神情。若搁平常少男不会错过与这女孩交往的机会的，可建志没有，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只作为一个美好的记忆留在了自己的心里。那时的建志，表面对任何女生都不屑一顾的样子，可却害怕与任何一个女生走得太近，怕自己配不上人家。后来事情更加严重了，刚参加工作时的建志，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意念。
从药校毕业后，由于就业安排得走后门托关系，建志并没能接着上班。那时，建志的母亲还在林世奋的医院干临时工，建志平时就自己在家。大哥建仁叫他去他家吃饭，建志不去。每天自己由着性子来，饿了就做点吃的，不饿就只管看书、睡觉。有几天，建志感觉自己老饿，吃了东西又老渴，而且尿得特别多。建志从生理课上知道糖尿病的症状，就是三多一少。心想，自己不会得了糖尿病了吧？他告诉姐姐建英后，建英领他到医院一查，还真患上了糖尿病，而且是一型的。不长时间，建志就瘦了下来。从小在家人眼里的小胖墩，变成了一只刀螂。建志与刘玲相处的时候，正是他刚刚患病不久。与刘玲分手后，工作的安排也让建志烦躁不已。
建志从药校毕业后，分配到了自己县城的制药厂。那时的药厂已走下坡路了，可厂长却很专横，不给他送礼是进不了药厂的。这个厂长姓计，因头大，职工背后叫他‘计大脑袋’。计大脑袋是从医药局出去的，曾跟林世奋有一面之交。林世奋通过这层关系，带着礼物找到了计大脑袋，想让他痛快的接收建志。计大脑袋摇着头告诉林世奋：“咱厂子不缺人啊！我们不要毕业生。”没法，林奋世与二儿子建义有先后数次去给计大脑袋送礼，他才答应接受建志。建志进了药厂先跑了半年的清欠的业务，跑的成绩不好，回到厂子下了车间。在车间里干了不久，由于身体顶不住，就打算求计大脑袋给换个轻活。建英为弟弟开了一个得了肝炎的假证明，由林世奋拿着，去求计大脑袋为建志安排一个轻活。计大脑袋这次抓住了把柄，声称肝炎属于传染病，药厂是不能要这种工人的。弄得建志又给计大脑袋送了好多礼，这才给建志安排了一个在药厂家属院看大门的活。
人最关键的时候就是那么两三年，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而且两者都是结伴而行的。林世奋全家一边忙着建志的工作安排，一遍也忙着为他张罗媳妇。‘病急乱投医’，说的一点也不假。那时，建志隔三差五的被建英或建义领着去相亲，搞的建志如行尸走肉般都麻木了。结果却是相同的；没成。后来建英竟打算托人将一个神经病说给自己的弟弟，遭到了建志一顿抢白，这才不提这事。那时的林世奋也如神经质一般，下了班，骑车在路上看到成双结对的少年男女，就想:我儿子建志啥时能找上媳妇来呀？回到家，看到建志就会情不自禁的抱怨、讥讽，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你有能耐去领个媳妇去，别成天在家里磨完眼珠磨眼眶，烦透了。”身体的疾病、工作的周折、父亲的讥讽，让建志暗暗发狠说；现在无论什么样的女人答应嫁给我，我都会娶她，并会感激她一辈子的。这时小娟出现了。
建志的表哥，帮建志介绍了一个在外贸上班的女孩，她叫黄玉娟。她父亲曾是外贸的二把手，建志的表哥就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是一天下午，表哥领着建志在新建的家庭号超市的西门口，见到了来相亲的小娟父女俩。那天建志并没仔细地看小娟。只记得小娟圆脸，好似很胖，穿了一件棕色的大皮衣。由于小娟站在下面的台阶上，建志感觉小娟很矮。两人没说话，几分钟的时间就分手了。表哥问建志感觉咋样，建志心中没任何感应，嘴上却说：“行，挺好的。”建志当时已厌倦了无休止的相亲，更想早早结婚，逃出当时的那个家，他实在忍受不了父亲不断的挖苦与讥讽。后来从表嫂的嘴里建志多少知道了小娟一些情况。表嫂给林世奋老两口说：“小娟兄妹六个，她排老四，在外贸上班，晚上去西边的冷库家属院住。在这姊妹几个里，就数她是出头椽子。人摸样长得俊，脾气好，爱干净。有时我去冷库，看她成天在外面的水管前洗衣服，别提多干净了。干活也有眼色，从不多说话。还会做衣服，曾经学过裁缝。小舅，妗子，这孩子干啥啥行，说话办事又得体，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姑娘。”林世奋老两口很高兴，建志却不以为然，他没想那么多，就想赶紧结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时建志与小娟都二十六了，两人从见面到定亲，再到结婚，也就是多半年的光阴。在这段时间里，两人只单独处过两次。第一次是在相亲后不久，表哥告诉建志，小娟那边并没表示出反对。表哥催他去找小娟聊聊，加深点感情。在一个晚上，建志在外贸门口等出了小娟，陪她骑车去往西边冷库的家属院。路上建志问小娟：“你吃饭了吗？”小娟回答：“没那。”“那咱在路边的小饭店吃点东西吧？”建志请求小娟。小娟没推辞，应允了。那晚建志要了一个木须肉，要了一斤三鲜水饺，要了一瓶啤酒。建志给小娟拿了个杯子，要给她倒啤酒。小娟红着脸告诉建志，自己长这么大没沾过一滴酒。建志就自斟自饮，问小娟：“你找对象的标准是什么？”小娟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说：“知道过日子就行。你那？”建志喝了几杯酒，头有点晕，毫不遮掩告诉小娟：“我就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听够了我爸爸的讽刺、挖苦。谁能嫁给我，我会感激她一辈子的。我不敢保证让她大富大贵，可我能做到，我有一口吃的也不会让她饿着。”建志有些动情，而小娟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建志。第二次两人单处时，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了。那时建英刚在县医院买了楼房，搬那住去了，便将自己在棉纺厂的三间平房让给建志来住。建志将姐姐留下的一组旧沙发重新修葺了一下，因小娟会做衣服，就让她给做一组新的沙发套。她答应了，量好尺寸，自己上街买的布，在娘家做了新的沙发套。那天晚上，建志用摩托将小娟接来，两人一起套做好的沙发罩。忙完了，已快十一点了。小娟静静地坐在一个沙发上，端详着那些刚套好的沙发。她穿了一件大花格子的上衣，衬着圆圆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笑也带着一脸的喜性。建志站在旁边第一次仔细的看着她，才发现她是一个安稳祥和的女人。那晚建志感到了小娟的美，美得让他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只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再过几天就成为自己的新娘的女人。送小娟回家时快近十二点了，两人没有一丝的触摸。现在想起那天晚上，建志就逗老婆：“你说说那天晚上就咱俩，孤男寡女的，何况就要结婚了，为啥我没动你哪？”小娟娇嗔的说：“就你坏！我可没瞎想过。”其实建志自己明白，那时自己没那心情，只想早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
结婚的头几天，小娟说去照婚纱照，建志没置可否。小娟没再说什么，自己单独去影楼穿着婚纱照了几张照片。结婚后，建志多次在同学家里看到他们挂在床头，或放在影集里，大秀恩爱的婚纱照后，怅然若失。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欠老婆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一生也无法偿还的人情。
婚礼是在老家举行的。第二天，建志就骑着摩托把小娟驮回了县城。他并没有把她带回在棉纺厂的新家，而是把她送到了县城西边的冷库家属院。小娟的父亲是在冷库退休的，在那有三间平房。平时只有在外贸上班的小娟自己在那住。建志结婚时，他叔叔让他的二儿子海波来参加建志的婚礼。建志打着海波需在棉纺厂住几天的幌子，将小娟送去了冷库家属院。直到一星期后，海波走了，建志才将小娟接回来。那几天，冷库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小娟。小娟尽可能地躲在院里，哪也不去。后来她告诉建志，那几天她自己在冷库住的事，从没给自己的爹娘与朋友说过。她说时，眼圈红了，“哎！”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说：“那时觉得，也许自己就这命吧！”
婚后刚开始的一段日子，建志在药厂的家属院看大门。他只上夜班，整个白天都待在家里。小娟每天的中午、晚上都能进门就吃饭，建志在家早早已经把饭做好了。那段时间也怪，建志感觉小娟上班很累，自己睡醒一觉，就赶紧忙和着做饭，希望老婆进门就吃上可口的饭菜。把饭都整治利索了，满心欢喜的等着小娟进门。可小娟一进了家门，建志的脸就沉下来了，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对小娟不理不睬，冷淡的很。弄得小娟吃饭总提心吊胆的，后来她告诉建志，那段时间自己就没吃饱过饭。有一次却是例外，小娟被吃的撑着了。那是一天早上，建志熬了一大锅玉米面粥。小娟别看看着胖，喝东西，只喝一碗，多一点也喝不下。建志可不知道啊，一人喝了一碗后，又把剩下的一人匀了满满一大碗才盛下。多喝一碗两碗对建志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以为小娟多喝点也没什么。小娟没敢佷拗着建志，把第二碗强喝下去了。没一会，小娟就被撑的蹲在下水道旁，小口小口的往外吐。她边吐，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弄得建志又气不得，又乐不得，埋怨她：“你不能喝，就别喝了。就一碗破粥，又不是啥好东西，又没人强迫你。”小娟委屈的说：“你看你阴沉个脸，怕你不高兴吗！”
小娟也是很犟的一个人。那时她不会骂人，当与建志争吵时，只是两眼睁得大大的，怒视着建志，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流，嘴里一点也不服软。建志最反感的就是别人瞪着自己，许多次他都是因这与人动手打架的。没结婚前，建志曾跟大嫂说过：“我结了婚不会打老婆的。”大嫂不屑地说：“就你家兄弟们的脾气，没有不打老婆的。”建志当时还想：你们结婚太早了，懂得什么叫爱啊！我一定不会打自己的老婆。让大嫂说对了，建志不止一次动手打了小娟。他能记住的有两次。头一次是结婚不久，忘了因为啥了。他俩五月份结的婚，那次争吵时正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建志骂完小娟，赶她走。小娟骑上自行车真走了。一连三四天，她骑着自行车，顶着毒辣的阳光，往城西冷库的家属院跑。建志邻居，隔壁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一天，她到建志的院里说建志：“小林子啊！你媳妇多好的个人呀！你别跟人家闹了。你看她下了班，回到家就挂上锁，从不串门子。又会做饭，又会做衣服，不笑不说话，还不多说话。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去呀?知足吧！把她叫回来好好过日子。”建志老实的听着，也感觉自己不对。他在那天中午就把小娟求回了家。
另一次打小娟是在生儿子的头一天。直到现在，一提到这事，小娟还耿耿于怀，骂建志没良心。晓娟怀有儿子进了预产期才不上班的。一开始打算让她去林奋世所在的乡镇医院待产的，可因为建志二嫂的事，一拖再拖，没有提前去医院。建义的老婆生孩子时，早早就去了林世奋的医院。可过了预产期一个多月，才生下自己的女儿。小娟一直干活做事挺快当利索的，人又不娇气，所以林世奋老两口生怕她去了医院也往后拖很长时间才生，也就一直拖着没让小娟早去医院。那天上午，建志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娟则来回拖动沙发，套前几天洗好的沙发套。建志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费力的在自己的身边套沙发罩，就不高兴地说：“你别套了，一会我套。”“早就干了，堆在这怪堵得上的。你说了好几次你套了，你也没干。”小娟嘟囔着。建志一听这话烦了：“你干吧！就你有眼劲。”拧过头去看电视，不再搭理小娟。一会他瞅了老婆一眼，看到小娟仍在费力的套着，可眼泪却在刷刷的流。建志火了，从沙发上窜了其来，冲到小娟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沙发罩，吼道：“你有病呀！这又没逼你干。你干了就干了，你哭啥那？”小娟一句话也不说，眼睁的大大的，眼泪流得更快了，气呼呼地盯着建志。建志的火窜到了头顶，大声吼道：“你再瞪我，我可揍你了。”“你敢？凭啥你打我？”小娟寸步不让的对建志说。“啪”建志想也没想，抬手打了小娟一耳光，摔门出去了。屋里传来小娟大声的抽泣声。建志生气跑到了街上黄岳新家开的酒店，在那里与人打够级，一直玩到晚上。晚饭小娟做的鸡蛋汤，等建志回来吃饭。可等到八点多建志也没回来。她不放心，也没吃饭，就走到家属院的大门口去等建志。恰巧碰到去外面遛弯的建义。他问小娟吃饭了吗，小娟告诉他：“没那。建志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那，我在这等他回来再吃。”“他去哪了？”建义问。“可能去黄岳新那了吧？我打电话，也没人接。”“奥，你回家吧，我也没事，我骑自行车去黄岳新的酒店看看。”建义对小娟说。建义到了酒店，恰巧打够级的刚走了一位。众人就邀请建义一块玩。建义也喜欢玩够级，何况看到弟弟也没事，就坐下与大家一起玩了起来。兄弟两回到棉纺厂门口时，已十一点多了。门口除了小娟，只剩几个零散的老人在闲聊。建志与小娟回到家，小娟要去热饭。建志说：“几点了？我在饭店吃过了。”小娟说：“那我也不吃了，饿劲过了，也不饿了。”“你咋不自己吃点那？”建志假装生气的埋怨老婆。“你一天没回来了，我怕你出事，吃不下。”建志没再吱声，斜躺在沙发上，看着整齐干净的一排沙发，心里充满了愧疚。“建志，不好了。”在外边下水道旁解小手的小娟小声惊呼着。建志赶忙出去，问：“怎么了？”“我见血了，不会快生了吧？”小娟惊慌地说。“嗯，别怕，我这就去叫咱二哥，让他帮我把你送县医院去。”建义接到电话，赶忙过来，借了建志隔壁老太太的人力三轮车，驮上小娟，建志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跟着，急急火火把小娟送到了医院。第二天凌晨，建志的儿子就出生了。事后，每当小娟提及这事恼的时候，建志就笑着讨好老婆说：“要没我那一巴掌，你能这么快性的生下儿子吗？你感激我才对那，让你少受了不少罪。哈哈.....。”
小娟的好脾气，有时让建志哭笑不得。刚成家时，两人的工资都不高。建志才开一百一十多元钱，小娟开一百七十多元。每个月小两口都过得紧巴巴的，盼着发工资的日子。有一次，小娟的同事跟小娟借了一百元钱。过了十几天，小娟两口人自己家里花的一分也没有了，恰巧她的同事还她借的那一百元钱。那人还钱时问小娟：“你能不能再让我用几天啊？这几天家里太紧了。”小娟笑着说：“不急，你先用吧。”回到家，懊恼的对建志讲：“我打心里不愿意借她的，可就是说不出口。”建志一开始也气得骂老婆废头，可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你呀，也就和我使得出来，对外人就使不出来了。以后真怕你在外面吃亏。”“你跟我最近嘛！不冲你使冲谁使。有你那，我不会吃亏的。”小娟娇嗔的对老公说。小娟说的没错，建志自己冲老婆发火行，却不愿让她在别人那里受半点委屈。建志养猪，一开始是准备让下岗的小娟养的。建志在老家修好了猪舍，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来回跑着去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林世奋喜怒无常，爱说讥讽的话给人听。更知道小娟心里有，却顾忌面子，不敢说的性子，怕她去老家养猪受老爸的气。即使这样，建志也曾为了小娟跟林世奋大闹了一场。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小娟提议驮着儿子回老家看看林世奋老两口。三口人买了东西，骑上刚买的电动车回家了。进大门时，林世奋老两口正往屋顶嗮东西。林世奋站在梯子上，看到建志骑着的电动车，脸色霎时沉下来，问：“啥时买的电动车哪？”“买了一个多月了。”建志看老爷子的脸色不对，赶紧抢话解释，“现在小娟在家接送孩子，一天的跑八趟。附小离我家的有六七里地，现在天又热，怕孩子路上受罪。”“你有钱啊？”林世奋突然对建志吼道，“就在家每天接送个孩子能有多累？我还没舍得买个电动车那。娘的，过的这穷日子还舍得买电动车。”林世奋的脸很恨的样子，气的都扭曲了。小娟愣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儿子林睿也惊恐的看着不住嘴得咒骂着的林世奋。建志看到身后娘俩的表情，怒火蹭的蹿到了顶门，大声对林世奋吼道：“我自己过日子了，难道屁大的个事也得向你申请吗？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给我滚出去，别回家家来养猪了。”林世奋骂着，从梯子上跳下来就来搡建志。“我的猪圈，我的猪，你凭啥撵我？太霸道了吧！老糊度了吧。”建志站着没动地方，愤怒的瞪着父亲。“你个死孩子，我拉扯你算倒了八辈的霉了，.....”林世奋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抄屋门前平时劈材的斧头。建志的母亲紧紧拉着林世奋的手臂，说：“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头疯！”又扭过头说儿子：“建志，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这时小娟也上来拉建志。建志气昏了，不但没退，反而迎了上去：“你砍，有能耐你砍！真厉害呀！”小娟拽着建志一胳膊往后拉，儿子林睿也拽着他的衣角，胆怯地说：“爸爸，咱回家吧。”建志的母亲已把林世奋推到了屋里。林世奋仍在草娘日奶的大骂着。建志回身骑上电动车，叫小娟娘俩上车回家。小娟迟疑着，建志大声地训斥道：“上来走！这破家，够了！老东西，真不识数。”小娟把手里拎的买的东西放在了屋门口的地上，抱着儿子坐上车，三口人回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建志在不知不觉中感觉自己已离不开妻子了。每天进了家门，若见不到小娟，不一会，就觉得没着没落的。小娟下班的时间到了，若她没按点回家，家中的建志就会胡思乱想，担心小娟出事。比如：与人撞车啊，与人争执呀，什么的。直到在窗口看到小娟的身影，心情才会变好。年龄越来越大，看到那些身体健壮的人，能为家里挣钱做事，建志亏欠老婆的心也越来越重。刚才看到小娟额前的白发，心里怅然若失，过了好久才昏昏的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