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暗自叫苦不迭。
然后就将小二憨推给了霍黄天,转身就走。
小二憨不明所以,看着陆语急匆匆的样子,伸手摸了一把鼻涕(也不只是吓得还是就一直这么挂着),喊道:“陆语,你要去哪儿?”
陆语回过头来,脸色看起来有点黑:“废话,我去练武场。”
小二憨不由呆了一下。
看来,知道了新人王屠苏是自己的潜在敌人,就连一向懒散的陆语一下子勤勉起来。
陆语渐行渐远,莫黄川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轻轻挑了挑。
“你也看到了?”霍黄天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又不是瞎子。”莫黄川瞥了他一眼,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
霍黄天让小二憨自己回去,而他则是收拾起了因为方才的打斗而散落一地的药草。
“那现如今,又当如何?”
霍黄天的声音听来不咸不淡,只是细细听去,却多少有些阴沉。
“老四,”莫黄川的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说起了这看来毫不相关的东西:“这十二年来,陆语的一切你可都看在眼里?”
霍黄天默不作声,背对着莫黄川,收拾地上的药草。
“陆语他从小无父无母,流浪乞讨的活着……打从他来了崂山,师叔便从未教过他什么神通道法。唯一教给他的,便是做人!”莫黄川声音听起来清清淡淡,透着一股悠远:“这小兔崽子虽然性格顽劣,时常会有些恶作剧,可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是别人都能够得到我崂山的修炼法门,唯独他没有,他也并没有丝毫的埋怨,甚至没有任何的不满。”
霍黄天收拾好了药草,背上药篓子,轻哼一声,一只空洞的眼眶,一只大如铜铃的独眼,看向了掌门莫黄川。
“这崂山,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师门了啊!”
莫黄川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师弟。
突然,霍黄天笑了,大嘴咧开,狂声大笑,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
沿着蜿蜒山路,霍黄天一路高吼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莫黄川轻声呢喃,蓦然间,也是笑了起来。
“这崂山,是他的家啊……”
低声的呢喃,随着山风渐渐飘远。
“师叔,您也看到了吧?”
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地脚步声传来,玄通一身道袍,站在了莫黄川的身旁。
“嗯。”
“那现如今,又当如何?”
没有人回答。
“那一群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莫黄川接着道。
“送他离开吧。趁着他们还没能发觉。”
莫黄川眼睛一亮,随即道:“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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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吃了午饭,陆语破天荒地没有去小林子补觉,而是跑到正殿前的练功场上跑起步来,直到自己汗水滴答,气喘吁吁的时候,方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陆语照例去了后厨,顺了些东西吃,随后就又回到住处,许是下午跑步累了许久,倒头就睡下了。
屋子里,除了陆语轻轻地呼吸声,便是一片寂静了。
可不知何时,他的床前却是多了一个影子,即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也是难以淹没他宽厚高大的身影。
看着床铺上熟睡的陆语,霍黄天那一只独眼之中,有着莫名的光芒闪动着。
突然间,霍黄天开口道:“你也来了。”
就在他说话间,一个矮胖的身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我这不是怕你这大猫宰了这小兔崽子么。”莫黄川笑嘻嘻的开了口。
两人说话间,竟然是丝毫不担心会吵醒陆语一般。
“哼!”霍黄天鼻孔间一声冷哼。
莫黄川干笑一声,接着道:“都做好了?”
霍黄天也不回答,声音低沉地道:“地方已经找好了。咒印已经完成了,记忆也被我修改了。”
“就这些?”莫黄川目光一闪,问道。
“哼!不要说那些个咒法,就是关于崂山,他现在也是记不得一星半点了。”霍黄天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却仍旧盯着熟睡的陆语。
“嘿,老四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说着,莫黄川伸手想要拍拍霍黄川的肩膀,可是伸出手来却发现自己也不容易碰到后者的肩膀,只能在其后背上轻轻敲了两下。
“没事儿长那么高做什么!”莫黄川小声嘀咕着。
霍黄天又是一声轻哼,只是这一次,却怎么听着都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随后也不理会莫黄川,一手提起熟睡的陆语,向着房门外而去。
那矮胖的身子也是紧随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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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觉睡醒。
哈欠——
陆语懒洋洋地爬起来,撕扯着自己蓬乱的长发,痛苦地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蜗居在一间不到十平米的民房里,东西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除了数之不尽的烟头外,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斑点状的白色痕迹。
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你这小兔崽子竟然还在睡觉,快给我出去干活了!”
陆语看着面前这个趿这一双满是污渍的拖板,一脸穷凶极恶的中年胖子,登时一个机灵,从床上趴了起来。登上一双破布鞋,就要夺门而出。
可是那胖子顺势就给了他一脚,将他踢出了门外,扯着公鸭嗓,呵斥道:“今天拿不到2000块,就不要回来了!”
陆语身子一顿,哭丧着脸道:“爹,少点儿行不行?”
“妈的!”中年胖子一脸的横肉猛地一甩,细小的眼睛一瞪,回手就抄起了门后的扫把,抡了过去。
陆语一见,当即一溜烟的跑了。
“还******跟老子讨价还价!”中年胖子喋喋不休的叫骂着。
从记事儿开始,陆语就被人贩子打着八折出手,卖给了城南的惯偷儿李老栓,开始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开始练些凉水里夹肥皂块儿、油锅里捞铜钱的扒手基本功。
“太麻烦了。”
陆语是这么说的,大多数的时候,他宁可挨打也不愿意练练手艺。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鼻青脸肿的,而李老栓显然也放弃了调教他的想法,逢人就打听认不认识贩卖人体器官的……
他之所以能五脏俱全地活到现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实在太听话了。
想想也是,一个懒得宁可挨打的人,绝不会抱怨,不会反抗,更不会逃跑。
而且年纪稍微大了一点儿后,陆语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趟事儿,他精准地掌握着偷懒的程度,既让自己过得舒坦,又不至于让李老栓太过抓狂。
不过,归根结底,他是个小偷……呃,职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