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半，春节很快就到来了。除夕这天，周远见的爸爸把爷爷从疗养院接回来，全家团聚一起吃晚餐，这是每年的传统，爷爷患了阿尔茨海默病有一段时间了，除了比上一年更老之外，在周远见的印象里，爷爷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
周小雪很小就到美国去了，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光并不多。她想起小时候躺在爷爷怀里听他讲过去抗日的故事，便搬了小凳子坐在爷爷面前给他讲这些年她在国外的趣事，家长们都被逗笑了。虽然爷爷蜷缩在椅子里，只能以沉默和耸肩对她做出回应，但能够一家团圆，一起吃年夜饭，比什么都重要。
“开饭咯。”
周家的年夜饭人很多很热闹，也许不是每家都有大菜、冷盆、热炒、点心，但周家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火锅，一是鱼。火锅沸煮，热气腾腾，寓意红红火火；“鱼”和“余”谐音，象征年年有余。
周远见只负责吃，不负责说。可有周小雪在的饭桌，永远不会冷清，她连说带笑，连比带画，一会儿讲店里客人的洋相，一会儿说店里同事的八卦，逗得全家人笑了又笑。
蒋阿姨一边吃着饭，一边试探地说：“现在大学里也可以谈朋友了吧？”
周远见才大一呢，本来不想搭理他妈，过了一会儿他以一种小声，却全桌子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小雪也在大学里。”
“天啊，我才17岁，周远见你怎么说的出口的。”
“哈哈，你看这两个孩子。”蒋阿姨看着周小雪的妈妈说道，“平时在学校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但毕竟天下父母心啊。”对方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远见天天给看着呢，来，吃菜。”说着夹了一大块鱼放进周美兰碗里，周小雪则赶紧装出一幅狼吞虎咽的样子逗她妈妈开心。
窗外，孩子们放炮竹的声音，噼噼啪啪地传了进来。窗内，一大家人不停地举杯祝愿。
今年他们商量好了去海滩放烟花，上午周远见和刘明吴江就采购了好几桶烟花。吃过晚饭后，大家一起开车去了郊区，左思尔高考结束就考了驾照，总算不是无证驾驶了，周远见松了口气。
到了海滩附近后，三个男生忙着搬烟花点烟花，左思尔、周小雪、李空野坐在细细的沙子上看着天空中盛开的漂亮烟花，今年他们要自己用“砰砰”声去开始新的一年。
周小雪看了一会儿后跑到男生那边也想试试点烟花，李空野突然凑到左思尔身边。
“听说……”
“什么？”
“你和他在一起了？”
“谁啊？”
“靠。”李空野朝沙滩那边努了下嘴。
左思尔一脸迷茫，“土豆？”
“哟，小样挺会演啊。”
“没有啊。”
“没有？”李空野皱起了眉，“那那天他怎么……”说了一半她停了下来。
左思尔等了一会儿，“他怎么了？”
“没什么……”
“什么嘛，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没什么，看错了。”李空野心想，既然周远见不说，那我也不说，我看你们俩能憋到几时，哈哈。
晚饭之后，周爸爸和大伯父把爷爷送回疗养院，疗养室里他们和爷爷坐在一起，透过窗户看着通向家里的路，这时，爷爷突然开口道：“最好不要离开，而不是再回来。”
周爸爸和大伯父被爷爷的举动给惊呆了，但之后却是悲戚，作为一个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爷爷丧失了尊严，他用尽了最后的意志力只想表达自己宁愿不离开疗养院。
左思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手机，查看短信。
发件人：郭浩然
内容：新年快乐，思尔。
左思尔正打字准备回复，又进来一条短信。
内容：思尔，马上就十二点了，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我很想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