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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弱而能言

果然如项跖所料,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很多人。

当然,为了尽可能的避开人群的视线,项跖和附宝专捡了一些小路行走,又由于附宝刚生产没多久,饶是身康体健,也极易疲乏,项跖一路上又要寻觅些充饥的食物,就这样停停顿顿行走了四五天,密林乱草逐渐稀疏了起来,眼前突然变得很开阔,有水流激荡的声音不断地从远处传来。

项跖竖着耳朵认真的倾听,脸上现出兴奋的神色来,他遥指着前方一座光秃秃的土黄色的山峦,对坐在地上喘息的附宝说道,“看,那就是和山了,听这水流的声音绝对没有错的,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安全的地带了。”

附宝一脸茫然地看着项跖说话,又望了望他所指的前方那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山峦,虽然不能明白项跖口中的“和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安全”对于她而言就足够了,“回家的路”比她想象的艰辛地多,她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和……山……”,就在他们两个沉浸在各自幻想之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很含糊。项跖立刻警觉起来,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一截探路的木棒,迅速地站到了附宝的身前,眼珠儿滴溜溜瞅着四围的风吹草动;附宝也紧张起来,这声音听起来很细微,仿佛两三岁婴孩的呼声,却那般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蜗,要说是胐朏的话,顶多是叫声有点像人类的小孩,可这发声的是什么东西?她缓缓地站起身来,随时准备听从项跖的发话拔腿而逃。

然而除了越发清晰的“哗啦啦”地大片水流撞击的声音,一切都非常安静。

“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附宝颇有些担心地说道。

“嗯。”项跖轻轻应了一声,眼睛丝毫没有离开对身边环境的观察,又说道,“你走前边,拿着这把刀子。”项跖弯腰从小腿处摘下一把半寸左右的匕首,递到了附宝的手里,这是他们平常切割食物用的刀子。附宝接了过来,开始迈开脚步往前走,项跖又认真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任何异动,把背在背上的一个小筐子挂到了胸前,里面安静地躺着小姬云,他正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项跖,脸上露着一丝完全不知状况的兴奋的神情,项跖对他笑了笑,也立刻迈步跟上。

大约走了两刻钟,从一片枝叶凋零的树林里绕过一处山坡,眼前突然变得飘渺起来,大量的水雾气蒸腾着,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跌宕的声音,到处都是促急的流水“嘭”地撞上沟壑纵横的水岸,“哗啦”一下摔碎在地上,又汇合着倒了回去,赫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大片湖泊,和望不到对岸的河流。

“大水!大水!大水!”项跖兴奋地连喊了三声,随手丢掉了一直攥着的木棒,朝前跑了过去。

“大……水,咯咯咯”,那个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项跖闻声十分惊讶,脚下一个打滑,“扑通”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那躺在筐子里的小姬云顿时甩了出来,项跖眼疾手快,顾不得脚下尽是些粘稠的泥巴,左腿猛地一个蹬地,在地上滑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小姬云,那孩子陡然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走在身后的附宝舒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就要走过来,好奇他怎么就摔倒了?

“大……水。”

这次项跖听的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满脸显露着无比震惊的神色斜躺着浑然不动,就仿佛一尊被石化的人像。附宝来到了眼前,眼角忽然就憋到前方有一波水浪翻卷着就要冲击过来,边慌忙后退着边喊道,“项先生,有水来了!”

项跖闻言方抬头看了看附宝,又望了望身后,一波大浪已然近在咫尺,他慌忙把小姬云揽到了怀里,身体猛然一个蜷缩,把他护在了怀中,那水浪“轰”地一下把项跖带出了两个跟头,这下,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巴。附宝见水浪退了去,慌忙跑了过来。

“再说一句,快,再说一句,大水!”项跖陡然甩了一下身上的泥巴,把小姬云擎在身前,满脸兴奋地说道。

“项先生,你怎么了?”附宝看着项跖疯狂的举动,有些不安地问道。

“大……水。”小姬云张着肉乎乎的小嘴,含糊不清地说道。附宝顿时呆住了。

“神灵啊,这孩子是个神灵,”项跖看着小姬云不住地兴奋地大喊道,“这孩子是个神灵!再来说一句。”

“大……随,咯咯咯。”小姬云开心地笑起来,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像极了初熟的水果。“好样的,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非凡的人物。”项跖噌的站了起来,扭头对着附宝说道,“一切都是这孩子捣的鬼,真是神奇啊。”

“神……奇,咯咯咯。”那小姬云闻声又奶声奶气地说了起来,自己“咯咯”地傻笑个不停。

“他,”附宝逐渐缓过劲来,略显不安地看着小姬云,说道,“这个……这个孩子,不会是个妖怪吧?”

项跖听到蓦然一惊,呆呆地看着附宝,半晌,又低头瞅着在嬉笑的小姬云,才说道,“不,他是人,或者说,可能是神。”附宝听到,心里陡然落下了一块长久的大石头,脸上突然落下数行泪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请问,是附宝吗?”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个声音传来,很轻微、曼妙,宛如初春一阵微风拂过耳际的那种柔顺。

这肯定不是小姬云的声音!两个人慌忙四处张望,在方才他们转过来的山坡前,有一个身材窈窕的人骑着一头奇怪的野兽正好奇地看着他们。那野兽状如白鹿而四角,角呈赭红色,体型柔美,通身毛发莹白,在大腿与躯体交接处长有红色的云样波纹,高约三尺有余,目若繁星。她见没有回声,双腿在那野兽肚子上一拍,缓缓地走了过来。

只见此人头上扎着双发髻,左右髻端悬垂着截然不同的青红两条头绳,中间再缀有反色的红青美石,穿耳以璩,其鸣如玉击,面庞白皙,星眉皓齿,鼻若琼瑶;上身仅着豹纹胸衣,**坚挺,随着那野兽的轻快步伐微微而颤;腰小如蜂,下身由双股红色长绳系一条豹纹短裙,小腿肚上也绑着坚韧皮革,豹纹,手臂纤细却紧实,左手握着一把短剑。

“请问,你是附宝吗?”那人来近了些,再次出言问道。

项跖目光如炬,认真地瞅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有点相识……

她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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