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突然猛烈的一刺,有无边的疼痛涌上心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把她凌迟,她猛地清醒过来。
对面的百里奕嘴角含笑,眉目温柔,若不是气质和南沉瑾天差地别,这样的眼神,几乎就是南沉瑾所给与她的。
可他,始终是百里奕罢了,对于每个人都是优雅温柔的。
谢子晴转了目光,问道:“殿下怎么在这儿?”
百里奕顿了片刻,声音微低:“可否,不唤我殿下。”
谢子晴的手一紧,然后字字压过去:“百里公子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那个大法师的贵客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百里奕微微苦笑:“想来,便来了。”
谢子晴眉眼一低,然后道:“那么百里公子就在这儿赏花吧,我有事,先走了。”
她抬脚便走。
“等一等。”百里奕的声音微哑。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
百里奕的目光看着她,一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是仔细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过了片刻,方才道:“那个小女孩已经醒了,你要看看吗?”
谢子晴回头,笑了笑:“多谢百里公子,我待会儿就来找小妹。”
说完匆匆抬脚离开。
在她的身后,他的手中青灯微微一晃,瞬间熄灭,百里奕的身体站了许久,方才弹了弹自己肩上的落花,转身离去。
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
还有三炷香的时间,就到子时。
在倚心苑内,一个个小箱子被抬了出来,谢子晴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小孩子。
香烛插满了院子,那抹红衣悠然的卧在榻上,手中拿着酒杯,慢慢的饮着,顾盼间妩媚风流,动人至极。
谢子晴突然想起永靖王在画舫内找的那个柳下月,心中突然间冒出一个猜想,那个柳下月根本就是替身,是那个大法师的替身!原来,如此,以永靖王的性子,为什么会对他唯唯诺诺,恐怕最大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年的寿命吧,而是因为他心中对这个大法师的肖想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迷迷茫茫的,根本没有一点的亮色,仿佛是专门为了今天的这个时刻而定。
谢子晴的眼睛落到他脸上,那朵红色的曼陀罗花拖展开冷媚,在灯火下闪着泠泠的光。
谢子晴实在不知道这个大法师的深浅,因为按理说都到了这个时刻,小妹不见的事不可能还没有被发现,但是他看来仿佛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让谢子晴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压住自己心中那一瞬间冒起的感觉,常年的杀人让她知道,绝对不能有这样的感觉,否则你就先失败了一半。
她不能失败。
时间悄悄的再过去一炷香。
谢子晴的身体掠起,向着永靖王的房间走去。
这回,那些侍卫根本说都没说什么话,就弯腰让谢子晴走了进去。
永靖王穿着黑色的礼服,显然在等着去参加那个大法师的童血宴,但是此时竟然脸色有些发黑。
谢子晴站在他的面前。
永靖王猛地抬起头,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谢子晴没有回答,反而笑着问道:“王爷您在找什么?”
永靖王的目光看向她,没有回答,再次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依然在笑,但是这笑并没有到达眼底,她依然笑着:“王爷是不是找行军图?”
永靖王的目光“刷”的逼向她,冷声喝问:“你怎么知道?”
谢子晴淡淡的道:“王爷一向沉稳,如此着急一样东西定然十分重要。而刚才王爷只是再搜自己的身,显然这东西是王爷贴身收藏,这样一来,显然就只有行军图了。”
永靖王眼中的疑问冷冽立马去了大半,声音平静下来,再次问道:“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笑道:“在下想,如要更加顺利的踏平定城,还需要借王爷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永靖王凝眉道。
谢子晴看着他,然后缓缓的笑了起来,最后,一字字吐出。
“借君头颅一用!”
一道乌光闪过,如电之烈!冷然划去!
谢子晴从不会给永靖王任何的机会!
他瞪大的眼睛映在刀光里,“刷”的一声,鲜血溅满刀面,然后,无声无息的倒下。
谢子晴的布头一兜,将永靖王的脑袋包住,然后,冷冷的将刀面上的血擦到他身体的衣服上。
十米之外的一帘之隔就是守门的侍卫,但是谢子晴却只看着那些在地面流淌的鲜血,脸色冷漠的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谢子晴眼光一扫,从永靖王的屋子里捡了一个空盒子,将他的脑袋装进去,就这样堂堂正正的转身出门。
那些侍卫一见谢子晴出来,都弯下腰去,一个甚至还谄媚的笑道:“那日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嗯。”谢子晴淡淡的应了声,“关门。”
“是是是。大人您慢走。”那侍卫一面点头哈腰的说着一面将门关上,而永靖王的鲜血,也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流淌出帘外,但是终究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
谢子晴慢慢的走着,不急不忙的,向百里奕的住所行去。
明明手上有一条人命,但是心里竟然是出奇的平静,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日子,冷眼的看着一个个人死在自己手底,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轻轻的敲响了百里奕的房门。
“请进。”百里奕优雅的回答。
谢子晴推开门,百里奕竟然在作画,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竟然有些许的呆怔。
谢子晴的眼光淡淡的一扫,只见那雪白的宣纸上,用朱色的笔勾勒出一些模糊的图像,没有成像,但是却隐隐约约看的出事一株桃花树。
百里奕轻轻的放下笔,问:“找小妹吗?”
谢子晴点了点头,道:“小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