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突破地平线的时候,武林恰好睁开眼睛。
他一般休息时间极为的不规律,导致第二天也是睡得如同死猪,雷打不动。但今日他却兴奋地几乎睡不着。
不过也能理解,在昨天之前他还是不能修炼的废物,可是今天摇身一变成了炼体境一重天的武士,想想也确实该兴奋一下,不兴奋都说不过去。这就好比一个街头乞丐突然被大家闺秀瞧中了,于是摇身一变入赘深闺中,金银财富取之不尽。
对于武林来说,白玄老头就是那瞧中他的大家闺秀。
怔了怔神。
武林从怀中掏出那本《金刚手演》。
昨日武林恶心白玄老头,恶心来这么一本几十页纸的破旧书籍。说是破旧都算好的,边角没有折损,因为边角已经没了,泛黄的纸业上弥漫着发霉的味道,稍微翻一翻,连装订的线都断了。
可武林绝对的相信这本书。
因为是白玄老头送给他的。
白玄老头是他捡到的,说是捡到有些不尽然,因为他是自己找到了武林的,他当时衣衫碎裂,满身伤痕,但是武林知道,眼前这个找上门来的老头子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最起码他们云城和周边的几座城池中找不出来。
那场战斗唯一的观众就是武林。
打的天崩地裂。
于是武林恭敬地请白玄老头进屋。
“《金刚手演》,我佛慈悲,心有大善,人间妖魔邪秽作乱,作金刚状镇魔伏妖,间有三十六式,称《金刚伏魔法》,又称《金刚手演》。”武林咂咂嘴,一脸振奋。乖乖的隆滴咚,果然是了不得大人物,果然是通天之人,随手就是如此厉害的武学典籍。
连名字都这么厉害。
不过这似乎是佛门武学啊。
佛门……
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去,仔细的阅读《金刚手演》的第二页。读着读着,武林蹙起眉头,这书跟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嗯,佛门正统不外乎浩然正气,怎么这《金刚伏魔法》这般刚烈暴躁,完全是杀人法门啊……白玄老头不会是喝醉了,给错了吧……”想到这里,武林有摇摇头,昨日白玄老头随手递给他时也说了名字,应该不会是大意了。
那……
就是故意的。
似是想通了什么,武林点点头,继续翻阅。
时间流逝。
武林很快便翻完了《金刚手演》,麻利的起床洗漱,简单的吃了些早饭,填压腹中的饥饿感,他去了后院。
武林活了十四年,今年十四岁了,当了五年的废物。从他被证实经脉封尘,无法修炼,他被嘲笑冷落了五年。这五年间,武林的性格越来越怪,动不动的就生些闷气,可无论白玄老头怎么开导他,都无济于事。其实这怪不得他,毕竟是孩子,在这个人人举拳奋武的国家不能修炼就相当于是个死人了,除了吃干饭,一点用处也没有。那时武林九岁,就好像被夺走了生命的牵线木偶,整日发呆,也越来越珍惜身边拥有的东西。
这对一个遭受巨大打击的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
再一次,武林养了三年的兔子死了,他怔怔的没有说出一句话。白玄老头说要不发泄发泄吧,老憋着怪难受的。
第二日后院便多了一根木桩,树皮已经被多次的击打给打碎了,露出一段光秃秃的树干,上面血迹斑驳,极为的骇人。
白玄老头对着那根木桩叹气叹气再叹气。
夜里那沉闷的击打声他都听在心里。
打雷一般。
这孩子有太多的执念了。
武林在木桩前站定。
劈手砸拳。
这根木桩已经很古旧了,干裂的痕迹顺着树纹蔓延至整段木桩,而木桩埋入地下的部位,已经生出了青色的苔藓,黑色的血仿佛泼墨一般凝固在木桩的上半截,浓郁的血气在空中驱之不散。
武林一次次的砸拳。
木桩闷响。
《金刚手演》中第一式说,起手凝山,腰背如龙,落脚生根,动若雷霆,一气贯通天地,千万次,而可以砸拳分海。
这是说《金刚手演》的起手式便要不动如山,动若雷震,以腰为龙骨,一口气沉入身体四经八脉,贯通天地,支撑整个身体的力量来挥出这一拳,一拳形似千万拳,叠加到一起,就能砸开大海。
武林双脚齐肩前后分立,腰马如弓,左拳收在腰间,右拳折弯在胸口。这在武学典籍中是正宗的天王起手式,以积蓄力量和守遍八方最为著名,可攻可守,最是厉害。武林深吸一口气,腰背扭转,手臂上肌肉蹦起,后立的左脚溅起泥尘,一拳砸将过去。
一声脆响。
木桩碎开。
武林呼气收回脚步。
“呼……这《金刚手演》倒真是霸道,我区区炼体一重天,甚至没敢用上灵力,肌肉都这么疼痛,要是用上灵力还不得断臂?”
蹙着眉头,左手不断握紧张开,来缓解那股酸痛。武林笑道:“大概可以去争一争清光武学院的第一了。”
白玄不知何时出现在武林身后。
“武小子,你这是要去清光武学院争夺名次了?”慢悠悠的踱到武林身边,白玄老头一脸的笑容,“要给我争脸啊。”
武林没有说话。
手掌紧握。
再次握住力量的感觉……真好。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白玄老头忽然不笑了,一脸正色的看着武林,道:“虽然你突破了炼体一重天,但说到底也是我把你的境界强行提上来,不是真材实料,而你的经脉还是封闭状态,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天地灵气。”
武林也看着白玄老头,等着他的下文。
白玄老头盯着武林,一字一顿,“你只能用我给你打通那道经脉剩下的灵力,虽然那道灵力浩大,但也终归是有竭尽的一天……你,可懂?”
武林怎会不懂。
昨天夜中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异状,虽然是炼体一重天了,但他的经脉还是固若金汤,小腹处也没有衍生灵力种子,只有一道隐约的热流流过身体,现在想来,就应该是白玄老头所残留在他体内的灵力了。
没有真正的实力如何?
不能真正的踏入武道又如何?
我现在是武士了。
这就够了。
武林笑笑。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离开了后院。白玄老头看着武林的背影,伸手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多没有说,那只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再抬起。
武林走出后院。
倚在墙角。
风静静的吹。
天上的阳光甚是刺眼。
时间好似永恒。
“放心,现在……是我说了算。”永恒中,武林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声音冷硬如钢铁:“我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放弃这个使我能够变强的机会。”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