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似乎特别炎热,学校里松树上的蝉叫得格外响,让人恨不能找块石头把他砸下来,但是有没有力气去找石头。他一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燃烧,让他的皮肤都有一种灼热感,好像要把体内的水分榨干。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枯燥,反倒有一些忧郁,这倒让他感觉挺清凉。
因为,今天高考答案出了。
他叫高鸣,市十一中的普通学生。高鸣今天拿到答案后反复地看,就想着自己一定把AB卷看错了,但又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呢?那上面明明写着B。
回到家里,老妈几乎跳着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不太好。”高鸣没有太多的表情。,当然他也不需要做什么表情,考都考完了。
“哎,那就这样吧。”老妈扭头就坐下了。
过了一会,吵人的手机响了起来,老妈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就又挂断了。高鸣猜想估计是老爸打来的,因为老爸在自己高考那几天都请了假,所以得赶快回单位补班。他隐隐约约听到老妈说不太好的字眼,当然他也没什么好哀怨的。再过一会就要去同学聚会了,打打精神,扫了大家的兴致可就不好了。
高鸣躺在床上,戴上耳机挺起了音乐,周杰伦的《以父之名》一遍一遍地播着,他心想:“早点进入社会,恐怕比在学校呆着要有意思多了。”不过他更想的是判卷老师比较瞎,后面大题全都过了,这样他还能捞回来几分。
忽然,耳机里的声音仿佛刀一样刺进他的耳朵,一阵耳鸣过后,他感觉一股热浪从窗户涌了进来。
“真是个不详的夏天。”高鸣想着。
他走出自己的卧室,是死是活也得面对。不过老妈倒是比较开明,也没再问成绩的事,问了问一会同学聚会要带多少钱。高鸣想了想,要了100,自己还有200。
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高鸣突然感觉气氛很诡异。于是想要打开电视,老妈却说:“电视没有信号,无线网络也没有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太热了?”
高鸣感觉有点儿无聊。现在才10点左右,11点才到学校门口集合,于是又拿出手机准备听听歌,但是除了刺耳的杂音什么也没有了。忽然又一股热浪撞击在玻璃上,窗户就像受惊吓的松鼠想要逃出笼子,仿佛有什么重大灾难即将降临。又是一阵,家里的京巴狗突然发狂似得叫了起来,而且跳来跳去的。
“哥哥要去同学聚会,不能带你去。你叫唤也没有。“老妈说着。
可是狗端坐好看了看四周,又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吠。高鸣若无其事地说:”难道要地震?“
”不可能,咱们这儿不是地震带。“老妈总是一副权威的样子,说什么都带着绝对的意味。
”虽然不是地震带也会发生地震不过,算了。“高鸣想了想,还是不和她吵了,因为绝对没有好下场。
就这样听着蝉鸣,枯坐了近一个小时,他才起身去了学校。
同学们来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向饭店进发。饭店门口就像是天堂和地狱的边界,一进去,所有人都从丧尸状态复活成人。女生们边吃饭边打扑克,男生则到处喝酒,高鸣喝了小两杯啤酒,醺醺然有点儿郁闷。巨大的落地窗让外面的风景尽收眼底,而双层玻璃则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高鸣没多少心情去玩,看着外面的街道发着呆。嘈杂声中,若有若无地夹杂进了一些笛鸣声,外面的车也突然堵了起来,因为每个人都想急着离开。高鸣突然感觉不对劲,他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对面的天空。
云朵仿佛被某种漩涡般的力量扰动,扭曲成了圆形,好像台风的样子。中间的眼突然发出一阵亮光,高鸣觉得不对劲,扭头说了一句:”兄弟们?“
对面的楼房瞬间碎成渣滓,钢筋宛如无数长矛直冲他们而来!高鸣大喝一声:”快跑!“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高鸣已经躲进了包间自带的厕所里。清脆恐怖地爆裂声炸起,随之而来无数惨叫声。高鸣跑出去看到大家伤的伤,傻的傻,他们的文体委员已经被三根钢筋钉在了最靠窗户的桌子上。高鸣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抽搐。
然后,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奔涌而来。将所有人死死按在地上,好像上帝要审判凡间作恶的人类。整栋楼都开始崩塌,一条裂缝从外面沿着地板爬了上来。七八个人又掉进了那黑不见底的裂缝中,只有绝望地惨叫声还在回荡。屋顶的灯一个个掉落,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飞溅起的玻璃碎渣将高鸣的脸庞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印记。天花板还是撑不住了,高鸣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拉进了桌子底下。
但是,桌子瞬间从中间断裂,可怖的钢筋刺穿了躲在最中间的一个小胖子。黑暗中,雨点般的水泥块打在桌面,而他们这些躲在半张桌子底下的人更是混乱不堪。一个女生掐住高鸣的胳膊,不算短的指甲深深刺入肉中。高鸣也不知什么情况,伸出双手摸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便抱了起来。那个掐着他胳膊的女生发出堪比女高音的惨叫:”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还没等她喊完,整个地面又震了起来。一个粗壮的身躯又抱起了他的两条腿,这个环境下所有人都想抱着什么东西,哪怕明知没有用,还能给自己心里添点儿安慰。
”老天,老天。“平时”后宫“无数的语文课代表此刻茫然地说着。
不知过了躲进,终于一切都平静了。
但是大家谁也不敢放手,直到第一声抽噎响起。”我们完了。“那个女生说道。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受这种灾?“语文课代表赵子鸿说。
高鸣的胳膊这才感觉到撕裂般的痛苦,他略带哭腔地说:”咱们能先放开吗?“
张中智打开苹果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了这狭窄的空间。赵子鸿抱着他的腿,掐他胳膊的女生是穆晓月,而高鸣正抱着那被钢筋撕裂的半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