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廊上传来车轮扭转的声音,门外人们挤成一团,完全没有纪律可言。一声响亮的枪声鸣起,接着就是一块铁球落地的声音,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白泽玄站在后面,大喊一声:“排好队!”
人们相互交头接耳,没有多少人开始排队。论谁都会惊疑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居然拿着枪在指挥人们,细细碎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语言也渐渐变得恶劣。
“啪!”又是一枪,这次却不是朝天放了,而是冲着站在最后面还在始终往前挤的一个人的脚旁。
“听到没有!”白泽伟再喊一声。
人们这才开始排好队,八列长龙从打饭口一直延伸到饮食区的最远端。饮食区是借用体育中心原来的足球场改造的,人们就坐在泛黄的绿茵场上吃饭,而灶台则是原先队员们的休息室改造的。每个打饭的口都是队员们入场的口。高鸣端好饭后在饮食区四处找位置,但是因为他来晚了,所以已经难以找到位置了。就算是有空位,旁边的人也都说有人了。他想了想,干脆蹲在地上吃吧。
“嘿,高鸣!”这时有人从正在往外走的高鸣背后叫了他一声。
高鸣扭回头去,看到郝思成挥着手要他过去,一旁的翟林冲他微笑。他几乎跳着过去的。他真的赶到很幸运,这两个发小都还活着,也是郝思成的父亲告诉的高鸣他父母的噩耗的。高鸣坐到郝思成和翟林中间的空位里,向郝思成的父亲和翟林的父母问好后,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虽然是灾难时期,但是伙食和住宿很不错,每天有一顿会有肉,虽然少得可怜但是却至少还有油花。
“以后打算怎么办?”翟林的父亲问道,却被翟林拍了一下腿。
“没关系,没关系。”高鸣说,“我打算去参加治安队,治安队队长白泽玄是我的好朋友。“
“不赖嘛!我也想......”翟林说着,被他的母亲打断了。
“翟林不能去,他不太会说话,遇事有点儿莽撞。不适合去管理治安。”翟林的母亲说道。
郝思成的父亲倒是始终满脸微笑,没有发表一句话。高鸣左右看了看,翟林低着头,郝思成把头扭过去,不看高鸣。高鸣心领神会,默默叹了口气,但还是坚持着微笑。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掀起桌子大骂一场?
四处人声鼎沸,此处却寂静无声。旁边的人都感觉这几个人之间关系微妙,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看戏。高鸣感觉自己不能在这里待着了,又不好意思直接拿起餐盘走人。毕竟这是人家给他腾出来的地方,直接走不礼貌,而且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于是低头开始吃饭,一个馒头,一碗青菜粥,一块咸菜。他没有表,不知道时间,但明白这是晚餐。
“你们知道非洲有一种猴子吗?”高鸣觉得这种氛围实在不能继续下去了,因为自己引起的,“它们有阶级制度,猴王通常能先选择好的食物吃掉,然后给其他猴子吃。有的猴子为了保护自己找来的美味佳肴,就会发出假警报,吓走其他猴子,自己便躲在树下迅速吃掉。”高鸣觉得这时候讲个什么无关的事情是个好策略,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
“这些猴子真聪明。”翟林的母亲说,“现在也该死绝了吧?这沙尘暴,大有席卷全球的趋势。两天了都不见阳光。”
翟林在下面拍了一下他母亲的腿,但是他母亲却瞪了翟林一眼,翟林皱着眉头继续蒙头吃饭。他们来避难所已经两天了,沙尘暴完全不见好,外面出了沙石的声音别无其他,有时还会有汽车什么的撞到避难所的透光口上,不过透光口的玻璃却丝毫不见损坏。
高鸣吃饭向来很快,他先吃完后对大家笑了笑,表示感谢后就走了。背后传来翟林母亲的声音:“这个小子什么都没了,还想加入治安队,我估计心里有问题是迟早的,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儿。”
“他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啊!跟兄弟一样。”翟林反驳道。
“什么好兄弟,我看你也没这么护过你表弟他们。”翟林母亲说。
再之后的话,高鸣就听不到了。他送完餐盘后就直接去了住宿区,一般人会去自由区看看电视等。他不想呆在人多的地方,总感觉那里不属于自己,唯有这空旷的房间才能让他把心放空。住宿区是每五十人一个房间,大家一人一张被褥,就躺在类似日本榻榻米的地上。每天早上空气都浑浊不堪,因为总有那么几个人趁着夜晚抽烟。
晚上渐渐来临,人们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睡下。高鸣从来没有看过周围是什么人,他睡在墙边,翻身对墙,给所有人一个背影。那个女孩在昨天早上就离开了医疗室,明明前天晚上还在昏迷。高鸣早上去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了。他想找到那个女孩,但是又不敢,回忆着过去那个女孩对自己遮遮掩掩,还不伤人的拒绝的话,高鸣只得笑笑,没有任何话可以回答。
第二天,外面的钟声响起,这表示所有人都要起床了。因为这里的生活不需要金钱,需要能量,所以有的人被分配到发电区,有的人被分配的种植区、饲养区、净水区等等。如果有人想要加入治安队可以自由申请,但是要经过审核,最高审核人当然是白泽伟。高鸣一早就跑到治安队所在的专门住宿区投了申请书,接着是去发电区工作。因为高鸣的运动神经还比较发达,在学校打篮球也算是中锋类的突破型球员,所以在这里蹬自行车。有个科学家把一些自行车改造成发电机,然后人们蹬自行车的时候就会发电。
他蹬了一会,就大汗淋漓了。停下休息的时候,翟林凑了过来,对他母亲的事表示的歉意。高鸣点点头表示了理解,但是却感觉两人的关系明显比以前疏远了。虽然是同样的话。
“我也累了,给我点儿地方!”杨岩走过来,挤着高鸣往旁边坐。杨岩也是高鸣的同学。
“那边那么大的地方你怎么不坐过去?”高鸣指着旁边的座位。
“我就坐这儿,你打我呀!”杨岩一向这么不讲理。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翟林起身就回去工作了。说实话翟林主动走了高鸣反而有些高兴,避免了尴尬。有时候朋友这个东西真的很难相处。
翟林走了,高鸣给杨岩让出了地方,可是杨岩没坐下,直接回去工作了。高鸣坐在原地无声的笑了笑。
悠扬的乐声响起,表示中午时间到了。高鸣这次一个人坐下,一个人吃饭。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孤独一人的滋味,就像嚼香皂,又苦又恶心,但是却莫名的有一种安心。午休的时候,宿舍里始终有微弱的商量声,高鸣今天心情并不好,远比昨天被背后议论更难受。他扭头看见几个身上带着纹身的人起身走了出去,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对。也跟了上去。
这些人走路故意躲避着治安队的巡视,高鸣越来越怀疑了,如果只是上厕所也不用呀?但远远地看到他们是潜伏在女厕所旁边,高鸣心中突然炸起了一股恶心感,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