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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马卫东和陈亚囡一年后结了婚。又一年后,张小强也结了,不过老婆不是高珊。

张小强被追陈亚囡不得的书记公子撬了墙角,张小强伤心欲绝,恨书记公子深入骨髓。我劝他:这跟书记公子没关系,高珊就不是无缝的鸡蛋,没书记公子,来个大款少爷照样拿下。张小强起初还替高珊辩解,说:珊珊就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小姑娘单纯,是被油嘴滑舌的书记公子骗了。我不以为然,心说要论嘴皮子功夫,哪个是您老的敌手?后来张小强几次在厂里碰到高珊,后者眼皮都不带抬的,这才恍然。

张小强放下了包袱,也看破了红尘,抱着集邮的心态又交往了几任女友,但都无疾而终。(张小强说再也找不到和高珊在一起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厂技术科的南方姑娘朱荣荣有段时间表现异常,按说她和张小强工作本无交集,但却时不常的打着关爱弟弟的旗号给张小强带饭,什么红烧肉、酱肘子、油闷大虾.......猪牛羊鱼不嫌油腻,蛇隼虾蟹不怵价昂,不重样的买来做好码齐堆放在张小强的饭盒里,张小强来者不拒,吃得小脸油光铮亮。

忽一日,俩人单独相处时,朱小姐问张小强:“姐做的菜好吃吗?”

张小强头点的像油井上的磕头机:“好吃,好吃。”

朱小姐亮出底牌:“那想不想一辈子吃姐姐给你做的饭?”

张小强嘴含一大块东坡肉,肥油顺嘴角溢出,愣住了,心说:姐,您这网收得忒快了点吧?再说,饭好吃,就得把厨子娶回家?那将来没法下馆子了,下回馆子都得把厨子请回来,家里地方也不够住啊!

朱小姐又说:“小强,姐不急,给你时间考虑考虑————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小强脑子转得像陀螺,把眼前这位和历任女友做了比较,竟找不出一丝拒绝对方的理由,论长相,虽不算出众,但南方姑娘,自有说不出来的妩媚,(年龄比自己大了两岁,这个可以忽略不计,大点更会疼人)唯独有些遗憾的是、少了点感觉,就是那种一刻不见,撕心扯肺的感觉,但......好像对方有!(这也行?)谁让自己一时嘴馋,被人下了套。罢了、罢了,当下再不迟疑,痛痛快快的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挥起了白旗。

之后,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如何,我不是他们家一员,自然不得而知,是相敬如宾也好,相敬如兵也罢,都不是我该浪费笔墨的。

细心的读者就会问了:那么你呢?对,说你呢,李建军同学,下面该展开你像裹脚布样的情史了吧?

我让各位失望了,在本故事中,一来我只是一个观望者,二来我的那点破事展开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为了保证本故事主线清晰,我的那点事,不提也罢。

还是让我们回到故事的主线上来,马卫东结婚后,********扑在了饭馆生意上,再加上有了陈亚囡这个贤内助的帮衬,没几年,小饭馆变身火锅店,取名【莫得名堂】。

坦白说,马卫东很有些做生意的天赋,【莫得名堂】火锅店开业之初即在本市一炮而红,每到饭口,门前车水马龙,人潮汹涌。马卫东趁热打铁,又开了一家分店,跟着成立【一马当先】餐饮管理公司,打算跻身本市餐饮翘楚行列。

之后几年,马卫东的【莫得名堂】火锅店以每年一到两家的速度递增。我丝毫不怀疑在我有生之年,马卫东会把他的火锅店开到但凡使筷子用餐的任一人种聚积地。(以手抓饭为主食的民族不在此列)

我和张小强不时应马卫东的邀请(有时也没收到邀请,当然,这不重要)去他店里吃饭,什么总店店庆、分店开张、店里新来了厨师、老板娘新换了发型,都是我和张小强赴宴的理由,后来养成习惯,隔三岔五,我俩就打着叙旧的幌子坐马卫东总店里敞开了吃喝。

马卫东的事业顺风顺水,但脾气也跟着渐涨,变得有些暴戾,有时我和张小强坐在他宽大的办公室等着开饭,他对不时进来请示的各部门经理通通加以训斥,不是嫌大堂经理安排的咨客不够靓丽,就是怨后厨摆盘不够精致,对坚持己见者则一律打压: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按我说的办!透着逆我者亡的霸气!我和张小强如坐针毡。好在,我和张小强经过岁月的磨砺,顺毛捋还是会的,不吝赞誉之词,拣马卫东中听的一股脑的趁热奉上。各位可能觉着我和张小强有点小人,不就混个吃喝,至于死乞白赖的么?此言差矣,吃喝可不就是人生头等大事,通过赞美对方,即可享用美食,(关键是不用使银子)岂不是皆大欢喜耳?

时间长了,我大概摸清了马卫东性格变异的脉搏,张小强的闺女都上幼儿园大班了,马卫东和陈亚囡还一直是二人世界。

我私下问马卫东:“怎么也不要个孩子,这么大的家业将来谁来继承?”马卫东先是遮遮掩掩,总是岔开话题,我问得紧了,这才一脸无奈的说:“哥愁的也是这事,你说哥现在要啥有啥,唯独你嫂子这肚子不争气,哥是没辙了。”

“你确定是嫂子的问题?不是因为你总去洗浴场所应酬,被娱乐行业从业者们掏空了家底?”

“查过了,你嫂子的事.......哥去娱乐场所消费,那也是身不由己,哥这么大的买卖,政府的职能部门什么工商、城管、税务可都盯着呢,哪个来了不得尽心招呼,不得哥亲自作陪?当然,现在的公务员素质高着呢,没几个二杆子愿意和民企老板整日泡澡堂子,我也就是陪着这帮爷吃吃饭、打打牌什么的,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唉,我跟你说这干嘛?刚说哪了?”

“刚说到孩子的事了,你说是嫂子的问题?我还说要是你这有隐疾,这忙.......兄弟也帮不上啊!”

“滚滚滚,你倒是个热心肠。”(我没说错吧,马卫东的脸像深夜行驶在空旷无人街道上的黑渣土车,说翻就翻)

孩子的事暂且不提,另一个人也搞得马卫东很是头痛,就是店里的厨师小刘。

马卫东决定开火锅店之前,出资让小刘去天府之国的某知名火锅烹饪学校深造了一年。学成回来后,小刘被马卫东任命为【莫得名堂】的行政总厨。

随着火锅店生意的火爆这小子的脾气也火爆起来,仗着自己是老板的亲信,整日叼着烟卷在后厨来回巡视,逮着砧板、配菜无端斥骂,连管事部的洗碗大妈也不放过,尤其见不得传菜员和服务员互相调笑,看见了不问缘由上去就是一脚,有次二厨看不下去稍有微词,这小子就跛着腿抄起炒料的长柄铁铲撵着二厨追打,嘴里还嚷嚷:妈的,爷跟着你马哥起家时,(闹半天小刘比马卫东还高着两辈)你还是液体呢,哪轮的到你在这主持正义!吓得二厨满厨房的跨栏跳跃。

小刘明显把厨房当社团了,自己当自己是跛豪。

他要只在厨房撒泼,马卫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火锅店能有今天的生意,小刘功不可没,二来,小刘十几岁就跟着自己打天下,期间无论大情小事都惟自己马首是瞻,亲得超出自家兄弟。所以二厨找来哭诉时,并不当回事,敷衍一番也就了事。后来厨房各位一看老板和小刘穿的是一条裤子,也就个个逆来顺受,忍辱求生。

可马卫东想树欲静而小刘这股子邪风并没有消停的迹象,小刘此时也二十好几了,他不许后厨所有男性和服务员调笑,自己倒是不在此列,逮着有些姿色的服务员嘘寒问暖,殷勤备至。服务员多是乡下妹子,见堂堂行政总厨这么平易近人,也乐得和他眉来眼去。

马卫东得到前厅经理的密报,知道这小子这是寻求交配的节奏,寻思着找机会给小刘说上一房媳妇。还没看好下家呢,有天几个服务员上班时间打起来了。一调查才知,小刘在店里竟同时有两三个相好的,妹子们起初还算和谐,晚上在宿舍轮流侍寝小刘,谁知头天晚上小刘喝醉了酒,翻错了牌子,一时间妹子们醋海翻腾,先是在宿舍谈判,无果而终。第二天直接就在店里开打,当时正是饭口,食客们起哄者有之,逃单者有之,小刘倒跟没事人一样躲厨房不出来。

楼面部长命令保安把带头打架的俩姑娘撕扯开,马卫东赶到了解情况后,当场准备开除这俩姑娘,小刘一看事闹大了,当着众人面说:“哥、哥,给兄弟个面子,这事都是我的错,你看能不能不开除?”

马卫东脸一沉说:“你还知道要面子,不开除她们就开除你,你看着办!”

妹子们眼睛像刀子般齐刷刷刺向小刘,小刘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马卫东当场做出决定,开除带头打架的两个姑娘,跑单食客的帐统统在小刘工资里扣除,警告小刘再有下次,收拾铺盖卷滚蛋。

后来我和小刘单独聊天,小刘颇有些得意的告诉我,他通过分店店长把那俩被开除的姑娘安排在其它分店上班了。

我懒得问他和这俩妹子还有无瓜葛,只是说:“你以后收敛点,你这也大了,该正经找个姑娘结婚了,别整天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这样弄,你马哥店开是不开?”

小刘一脸讪笑说:“李哥教训的是,还请李哥在马哥那美言几句,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马哥见了我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这事办得恶心与否暂且不说,就冲你那天的态度,我要是你马哥,我都抽你了,当时那么多人,你替你相好说情也没错,可你是怎么称呼你们老板的?”

“我叫哥啊,怎么了李哥?”

我照着小刘的榆木脑袋敲了一下,纳闷就这情商也能拿下N多个妹子,只得循循善诱:“小刘,你李哥现在什么身家,你一个厨师在众人面前和他称兄道弟的,你觉着合适不?虽说这天下是你帮着你马哥打下的,但没你马哥也没你今天不是么,当然我也不是说你地位低下,我意思私底下你怎么称呼都行,但当着外人面你得把你马哥当老板,知道不?”

“明白了,李哥,怪不得马哥进厨房总对我爱搭不理的,私底下倒是很亲热,我以后注意,那我以后就叫您————李老师您看成么?”

“你他娘的倒会举一反三。”

再后来马卫东和我说起小刘,说这小子臭毛病一点没改,还是整日勾三搭四的,只是众女夺夫的闹剧再没上演,对自己倒是谦恭了许多,迟早在店里碰面贴墙根站得笔直,手贴裤缝一口一个马总您吃了么?马总您慢走。我一笑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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