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铸刻出第一个圆环纹,刚刚铸刻的时候,好像不是自己在铸刻一般。他只是在心中不断模拟着能量分子转化为火系分子的过程,不自觉的精神力徒然大幅流逝,他自己却没有一点感觉,只觉得精神力以一种特殊的频率注入铸刻液之中,然后勾画在晶石之上。
这种编入的规则他从来没学过,连资料库中都没有介绍过,但是他操控着精神力却觉得这种规则非常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是刚刚观察烟头时的感觉一样。
圆环纹完全的时候,林寻便明白了,铸刻出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只不过因为他“懂”了。如果不“懂”,那么再厉害的人也铸刻不出来,一旦“懂”了,只要基础能力过关,自然铸刻的轻松,毕竟火球晶并不算什么高难度晶石。
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暂时没有搞懂自己到底“懂”了怎样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这种东西一旦明白也就很难丢掉,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没有多做停留,林寻便再提精神力开始第二个圆环纹。
起笔有些随意,但其实心中早有一个虚拟的圆环,而落笔也只是落在这虚拟圆环上的一点上而已。一落笔,又是一种神妙的感觉从心中升起,脑海中想的自然就是火系分子燃烧时的场景,有了第一个圆环的经验,林寻再下笔就不再是只依托于精神力的奇妙随动,而是加入了自己意识的带动。
不料,这念头一动就坏了事!
本来他想要尝试着能不能凭借自己的主动动笔来铸刻出来这个圆环纹,那种完全凭借领悟然后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手铸刻出来的钩纹,虽然成功但是并不能让他产生多大的成就感。相反还让他有一些虚妄之感,谁知道他能不能每一次都保持这样的状态,如果不能的话,那他不就铸刻不出来了?这种不确定性,让他非常不舒服。
意念带动精神力一动,林寻顿感不妙,感觉笔尖的铸刻液都有些固定不住,原本温柔和顺的能量波动一瞬间狂暴了起来,就好像不认识他的精神力,完全排斥他的精神力。精神力的编入更是混杂成了一堆乱麻。
林寻一急,精神完全输出,企图抢在完全混乱之前强控住。谁知道精神力输出越大,能量排斥反而越来越大,碰撞越来越激烈,根本控制不住!
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是按照正确的精神力注入,怎么反应如此激烈,这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林寻已经有些慌了,自己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啊!
而在实验室中看来,林寻脸色骤变,原本凝练极少逸散的精神力徒然爆发,虽然猛烈但是给人一种散乱无章的感觉。在一旁围观的人也都紧张了起来,都知道林寻的铸刻很可能出现问题,但是具体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没有几个人看出来。
林教授就是看出来问题的几个人之一,眉头稍稍蹙起,但是很快便舒展了下来。心想林寻终归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表现老道也总是掩盖不住稚嫩的地方。
林寻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已经灰暗的晶石,上面有一个还带有暗红色的圆环,连带着一个只有一半的黑色半弧,其他的纹路却都变得暗淡而不容易看清楚。
他不明白,自己刚刚还情况一片大好,现在情况怎么变得这么快,眨眼间就完完全全的失败了。虽然一开始就有了失败的准备,但是在铸刻出第一个圆环纹的时候,他看见了成功的希望,现在希望又狠狠的粉碎在了面前。心中一片空白的涩涩感觉,很难受,居然有那么点想哭。
周围也都充斥着遗憾的声音,本来还以为能够见证一下天才铸刻的风采,结果还是失败了,不少考生失望之下也升起了了幸灾乐祸的念头,虽然我们不如你,但是你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啊,还不是失败了。
由于现在实验室中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考生放弃了比赛,转而开始观看还在比赛的考生铸刻,其中最有看头的自然是林寻这边,其次则是方秋和阿尔文这边非常低调却刻苦认真的铸刻。
方秋和阿尔文自然也注意到了林寻这边,在看到林寻失败的时候,两人不由自主的便升起了一丝反败为胜的希望,心中想道自己没有放弃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而方秋甚至有些恶意的想到,林寻该不会是故意选择火球晶来吓到其他人,其实他并不会铸刻,只不过是用来吓倒其他人的工具罢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在林寻这边铸刻台的周围,但是由于这还是在考试,所以还是有工作人员控制现场,不让其他人进入林寻的铸刻范围,也就是铸刻台周围5米。
林寻他只觉得耳边在不停地吵闹着什么,仔细听着,讨论的好像都是他的事情。不过,这些语气好像都不怎么对啊,怎么都像是在嘲讽他。
“这个人不会是装的吧?就他还想铸刻出火球晶?做梦吧!”一个刺耳的声音在林寻的耳边响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的这么清楚,他心中回了一句:“你们这群垃圾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小爷我做不到!我今天还非要铸刻出来给你们瞧一瞧。”
这就是林寻自我心理调节的方式。失败?算什么东西!
他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失败挫折没有经历过?跟野狗抢一个发霉一半的面包,被狗追了几百米远,最后面包也丢了,人也累得瘫倒在地上,接着连被饿了三天,靠着小河边的野草和河水活了过来。但是粮食储备已经被倩儿吃光,所以他必须去弄粮食。
他又来到那条野狗占领的一个垃圾箱,垃圾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食物的来源,而且非常稳定,每天都有人固定会去丢垃圾,只要愿意找,总能在里面找到能吃的东西。这么好的地方,他自然想要,有一条野狗占着,所以他要抢!
打不过这条野狗,但是他可以杀死这条野狗!
市井水沟中培养出来的狠劲,他当时只想要找到吃的东西回去,让倩儿能够吃饱!
左手的骨头几乎都要被野狗咬断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暂时制住野狗最强的武器——一口尖牙的嘴。右手死死攥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刀,狠狠的捅进野狗的腹部。由于他的力气太小,年纪太小,个子太小,他只能被野狗压在地上,然后他才想到这个办法。
温热的血沿着伤口不停地喷涌而出,野狗死了,他活了下来,并且吃得很饱。
想着小时候那些黑暗又并不如何值得回忆的画面,林寻浅浅苦笑,毫不犹豫的开始准备第二次铸刻,失望、羞恼、懊悔这样的情绪已经被他丢到了窗外,让它们和那些春风玩吧。
林教授蹙起的眉头稍稍缓下了,一步越众而出说道:“林寻,你等一等。”
“咋了?”林寻狐疑地望向林教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已经明白,但太操之过急了,我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天才铸刻师,一眼便看穿火球晶专属钩纹奥妙的人也曾见过,但是像你这样刚刚领悟就想自主掌控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啊。”林教授颇有些玩味的看着林寻说道,眼中笑意满满。
林寻一下子便听懂了意思,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个傻缺,才刚学会走就想着去破100米跑的记录,这种搞笑的事他做了,还被林教授看到了,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还好林寻脸皮够厚,打个哈哈说道:“哈哈,我有点想多了啊,哈哈......”摸着脑袋,讪讪笑着,有点小尴尬。
“你已经懂了,只要凭着感觉走就行了,想要真正理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凭着一点点天才就能弄懂的。现在先考好你的试吧。”林教授淡笑着说。说完便又退回到人群中继续观望。
林寻其实知道林教授的意思,就是不希望看到自己被负面情绪冲昏头脑一蹶不振,所以才出来说了这些话。感觉有些作弊的嫌疑,不过林寻也知道林教授在代表团里的地位,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自己好歹也是未来林教授的弟子,怎么也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他并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林教授弟子的位置里面,甚至还有一些骄傲。
林寻重新来过,动作更加成熟稳重,各种调配操作都非常顺畅。细心的工作人员甚至发现,林寻这第二次的铸刻,包括所有准备工作,竟然比第一次还要快上一些,真是难以想象的进步速度。
林教授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情不自禁地惊叹,真是不得了的潜力啊。他甚至能够想到林寻到了中央大学之后,会给中央大学带了怎样的惊喜,甚至于重塑中央大学的荣光。
一想如此,林教授清明静止的眼神也变得虚幻缥缈了一些。重新定睛下来后,看向林寻的眼神又多了一些东西——叫做期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