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策站在一间典雅微显古朴的客厅中,尽管一旁有一排木质宽凳,但他还是矗立在门边,静等着师傅或师娘回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阳光已经从辰策的脚下慢慢移到落地窗边一尺左右,中午已经到了。
木质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不紧不慢地打开,微微带有米香混些奶香气的味道淡淡的顺着空气传来,一道温柔的身影走进来。
“小策,着急了吧,来一起坐。我先请人做些菜饭,待会一起吃。”来人正是师娘,她轻声对辰策说道。
“师娘,我……”
“哎,我知道,你从今天开始就住在我这里吧,你也该向你二师兄学习一下了,多看看书。明天跟我学读书,东西我都备好了。”
玉润说着,轻轻拍着辰策的肩膀,很温暖,很轻柔。
辰策默默地流下两行眼泪,师娘大概也明白他的些许想法,倒也没有安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张毛巾,为辰策擦着脸上的泪痕。柔软的毛巾带着玉润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辰策的身边,心底。
他的眼泪更加汹涌,“师娘,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感觉好难改啊!”
“没关系,你今天改变一点,明天再来一点,日积月累,就会改好的。你看,你师父那个傻蛋他以前也总犯错,后来他不也是慢慢好了吗?所以说嘛,一点一点来,不着急,你师娘很厉害的!”
辰策泪眼朦胧,但泪水已经止住了。
玉润似乎越说越开心,脸上笑容仿佛开成了一朵娇艳美丽的鲜花,明艳动人。
“告诉你啊,你师父当初追我的时候,他可比起你二……”
“咳!咳!饭菜来了!”门再一次响起,米饭的清香夹杂着菜肴的浓香扑面而来,辰凌昆一身女仆装走进来。
尽管女仆装通常都是娇小玲珑,但辰凌昆这一件大了半倍,出奇得合身,更是把他那种粗壮英武的身姿尽显无疑。
手上还托着两个巨大的盘子,上面各有三个菜盘,和两大盆米饭。
辰凌昆手稳稳地托举着,保持平衡,向餐桌走去。
脸色为了保持平衡而变得十分严肃,但在女仆装的映衬下怎么也肃穆不起来。
“噗嗤!”玉润在辰策身后看着辰凌昆忍俊不禁,辰策也是努力地憋住笑意,将脸憋的微红。
“好了!还不是你出的点子,说什么庆祝一下。说白了就是让我耍宝,现在满意了吧!”辰凌昆对着玉润没好气得说道。
说完,更是怒瞪辰策一眼,吓得辰策连忙低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低头发笑。
“宋祁今天怎么没来?”
“老宋他去红晶镇买些红晶,估计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开吃吧。老公,人家要你喂——”
“有小策在。”
“小策不是外人——”
辰凌昆拗不过玉润,用手上汤匙舀起米饭,小心地夹菜放上去,吹了吹,又用舌尖点了点,试试温度,随后喂给“嗷嗷待哺”的玉润。
餐桌上,辰策、辰凌昆和玉润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饭碟声轻微的响起,夹杂着平和点交谈声。
也许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岁月就这般平凡得过去,让日后的人们只能在只言片语中感受着这份仅仅几行的历史。
在过去几千年,也许吟游诗人唱的赞歌中也不会提前这一个片段,不会去歌颂从这个由刚刚的假设演绎出来那样无波的湖水,平静的山岳,慵懒的午后……
但是一切都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发生在这三个人温馨的午餐中。
阳光不会告诉他们乌云要来了……
辰凌昆没有去问任何有关辰策的事,仅仅叮嘱玉润多照顾自己,另外也默许了辰策将要搬家到这里的事实。
……
如此,两多个月。
辰策除了每天晚上去练习辰凌昆教授的武艺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和玉润学习文字和各种书籍。
原本浮躁的心性被一种安宁所取代,整个人多了一种书卷气,一种吸引着人们与他相处的气息。
飞沙渐渐从西北吹来,积淀到外面空绝山脉广袤的西北群山中。
这是夏天即将来临的征兆,这阵风叫放流,是由西北部荒族所命名,渐渐被东浩尘大陆的人所接受。
放流吹来的风沙在无数岁月的积淀中渐渐形成了一个半圆的环围绕着圣禁之域,阻挡着后来的风沙和来自北方的寒风。
在星明帝国北边,这里夏天是最清凉冬天算是最温暖了。
这一天,辰凌昆从山腰上的神殿出来,沉默的沿着台阶向上攀爬,脸色阴沉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疙瘩,一路疾走,向山顶的小院走去。
天变了!
辰策从来没有看到师傅这样严肃,甚至在冷峻的眼眸中还透着苦与悲的阴霾。
他让辰策出去等候,自己则与玉润在内室切切私语,声音如此时刚刚出现的螟蛉小虫,又似半夜鬼哭,幽幽的。
良久,辰凌昆出来,对着辰策焦急地说道:“去吧你大师兄月和叫来,赶快!”
辰策看着师傅严肃的面容,知道有大事发生。他自然不会询问什么,直接跑向外面曾经他器具的位置。
从师傅的住处到大师兄的住处多少还是有些路程,让辰策一个仅仅五岁的孩子来跑过去,还是很费劲的。
“大师兄,师傅叫你过去,有急事!”辰策喘着粗气,急道。
他面前的壮汉豁然起身,脸上焦急神色一闪,连忙拉过辰策,把他背到自己宽大厚实的背上,连忙向辰凌昆的住处跑过去。
他身上红色斗气在他身边缭绕,巧妙的包裹住辰策和月和的全身,让月和即使急速飞掠而不受破空产生的风压。
辰策趴在月和宽厚的背上,脸上尽管有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却偶尔从其中挤出一点微笑,温暖得如同此时月和的背上。
月和对自己如兄长一般,处处照顾。即使闯祸也会替自己承下,如大哥哥那样保护他。即使他经常离开很久,但每次回来那短暂的相聚时光辰策一直都在无人时回味。
辰策从背后轻声道:“大师兄,你为什对我这么好?”
辰策感到身下的人微微停顿,就连四周萦绕的红色斗气都停顿那么一个瞬间。
“因为你是小师弟啊!”月和坚定地说道。
“小师弟,坐稳了!”他忽然高声道。
他两脚点地,红色斗气自两脚喷涌而出,他整个人笔直地向上冲去,在辰策惊怕得抓紧月和。
辰策从月和的背上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四周的景物因极速飞掠变得有些模糊,水波一般有着无数长长的掠影,月和的身后也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烟痕。
面前那个熟悉的小院渐渐接近,尽管辰策看得并不清晰,但那青石砌起的院墙在绿树之中还是十分醒目。
月和渐渐放慢脚步,在小院外平缓的停下,放下辰策,深深吸了两口气,脸色恢复如初。
他拉着辰策,两个人匆匆走进去。
辰凌昆坐在客厅的木桌前,玉润站在他的身后,桌子上沏着一壶清茶,烟雾袅袅的自壶嘴吐出,带着让人凝神静气的芬芳。
他低垂着头,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一杯淡绿色的茶茗,眼圈微微泛着一丝红润,许是刚刚哭过。
外面传来脚步声,屋门轻轻地扣了三下,月和带着辰策走了进去。
玉润看到,连忙迎了上去,将辰策抱起来,在他耳边说道:“来,师娘教你点东西。”也不待辰策反应,转身出去。
阳光倾泻而下,将客厅映得一片明亮,清朗,明净。
两男人相互看着,两个师徒相互对望着。有风吹过,桌子上青烟拉出飘逸的烟痕,消散在空气中。
辰凌昆将储物戒指拗下,站起来。银色的空间属性魔力静静的注入手中的戒指,银芒大盛,即使外面的阳光也抵不上它的十之一二!
光芒笼罩住两个人,耀眼得无法直视,光芒消散,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那个渐渐变凉的茶壶,有了几分落落的离殇……
辰策被师娘抱着,走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细碎的土黄色沙石整洁而不起烟尘,辰策踏在上面有一种舒适的味道。
“从今天起,师娘教你‘关节技’!”声音铿锵有力,不再像以往教辰策文学和古文字那般温柔。
“关节技,顾名思义,依照关节发动的攻击和攻击敌人的关节,近身的格斗体术。
“人周身,骨骼坚硬,但想要徒手击碎十分困难;肌肉柔软,徒手攻击到上面收效甚微。如果攻击关节那么就如同将一扇门的门轴破坏,大门也自然坏了。”
辰策懵懂地看着师娘,不明所以。
师娘看着他,忽然想到他还仅仅是个五岁的孩子,脸上颓然的表情一闪而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错觉。
“你也不必听明白,跟我练就好!”
树林阴翳,百草丰茂。空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阳光下暖暖的练着,祥和。
如果此刻化作永远,我愿……
空中,有那么一滴泪从飞鸟观的辰策脸上滑落,穿透所有的虚妄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