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了几天,村子里多了一些来来往往的村外人,酒馆老板担心的报复迟迟未来,倒是生意好了不少。
柳画娥依旧忙忙碌碌,几日间不免眉目间带着倦色。
看那药房里的灯迟迟不熄,陆伯安便在房间里点上灯翻看起她给的医书。
每每等到柳画娥从药房出来时,都看得见那橙黄色的灯光,却不知道什么表情。
清晨,天色沉沉,东边的云里隐隐透出一丝红亮。
柳画娥收拾了需要带上的东西边让陆伯安随着出去了。周围有许多侍从,况且托了村子里的李母照顾,倒不用太过担心宋瑾的安危,。
这小村子坐落于两座大山环抱之中,除了村子附近是平地外,其余都是莽莽一片。有虫鸣鸟叫,在深入一些,甚至还有猿啼兽吼。
陆伯安背着背篓在前一步的距离用小木棒劈草探路,柳画娥腰间拴着一个竹楼在后一点距离,确是实际的指挥者。她觉得哪儿对,就往哪儿走,陆伯安恭恭敬敬地丝毫不敢放肆。
两人来到走过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陆伯安耳朵灵,听见前隐隐约约传来水流声,柳画娥让两人稍作休息再走。陆伯安听着休息,不免放松,心中一高兴就大步往前走,谁知嘚瑟了几步,回头,那柳画娥几乎就站在原地,淡然地瞧着他。
“姑娘你为何不走?”陆伯安有点反应不过来,然而转念一想,恐怕是这姑娘要方便了吧,嘿嘿一笑,就说道:“我往前,我不看,姑娘随意。”
柳画娥反应一会儿后顿时明白他口中的胡话,心中微怒,憋得脸色发红。恨恨瞪他一眼。
几天下来,陆伯安早已可以做到在她的冷色中自得逍遥,洋洋得意地就往那水潭走去,然后走出不远,就感觉到身周有一双警惕的双眼正看着他!
陆伯安顿时警戒起来,弯着身子,拔出腰刀,大吼一声:“谁。”
这时,只见一只肥壮的野猪从不远处的灌木中尖叫着跑出去,陆伯安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又是碰上了什么伏击。
这时柳画娥才缓缓跟上前来,看了他一样,与他错身时,说道:“这水潭附近经常会有野物出现,还好这是一头野猪罢了,要是其他的金钱豹之类的,你可就有得玩了。”
陆伯安砸吧砸吧嘴,默默地把腰刀插了回去,净是砸到这女人手上。
那水潭不深,水从一石壁上流下,溪水清澈,看得见几尾鱼畅游其中,倒是比人还逍遥自在。
柳画娥却不放松,俯身在附近的草丛中找找看看。
陆伯安想要前去帮忙,站在她身后,却不料忙没帮上,倒是还妨碍了她转身,挨了白眼,陆伯安挠挠头,一男儿转来转去,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看到那水里逍遥的鱼,眼睛顿时就亮起来。
”好了,可以……“柳画娥在那丛中来来回回看了好久,将一些用得着的药草放进竹楼,问道一股烤肉味道,便回身,见那陆伯安正用枝条架着两条鱼,搭了一处石台,在那儿烤着。
陆伯安连忙挑了一只卖相好点的,来到柳画娥面前,一脸讨好的笑:“辛苦姑娘了。”
可那笑容在柳画娥眼中却无比轻浮。她瞧他一眼,不作声,正准备起身,却不料因为蹲久了,腿脚发麻,一下子把握不住中心,就要摔倒。陆伯安怕她摔着,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柳画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进了他怀里。
只见陆伯安微微屈膝,左右手里举着两条插着鱼的木棍,而她怀里的柳画娥一双明亮的眸子正静静地瞧着他。身遭又是山清水秀,鸟鸣相伴。
柳画娥回过神来,见两人这十分不雅观的,登时气红了脸,低头用力将他推开。
陆伯安当然识趣地往后退一步,保持两人距离。
“柳姑娘……冒昧了。”陆伯安不好意思得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那柳画娥,瞟见了手上的鱼,刚准备张口说什么,那柳画娥就板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去,只留下那淡淡的草药香气。
“这鱼……”
陆伯安哑然,知道,这又栽在她手里了。
休息一番又是上路了,这次是山路。陆伯安虽然心中急着就宋瑾,但也不敢走太快,保持着能让她跟上的步子。柳画娥跟在他后边不做声,也懂他的用意。
走了不知多久两人来到山腰间的一处平地,周围是零星的大树,地上被野草和野花铺满。
柳画娥忽然停下来。看着陆伯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我要去采的是毒蛇果,这果子性寒,尤惹那毒蛇喜欢,你不用跟着了。”
陆伯安仿佛没听见一样,“你先指条路,我去看看你再进。“
柳画娥以为他在逞能,在戏谑自己,不由得带着厌恶的神情看着他。
陆伯安见她一脸严肃,不由得也收起了吊儿郎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没过多久,板着的脸忽然崩开,朗声大笑,捂着肚子:”你这大夫,我本就是来保护你的,这更是想不去也不行了。“
“你若中毒,我还要分精力去照顾你,那床上,你娘子怎么办?”
“首先,那不是我娘子,是我妹妹;其次你若中毒,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妹妹?那我还不如拔刀咔嚓脖子,在你身旁死了算了。”
陆伯安说着仿佛戏谑的话,但眼神中却又带着真挚。
柳画娥用着前所未有的奇怪神情盯了他一会儿儿。像是要看出什么,更像是在看是不是他是不是真心的。
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她得出个什么结论,终于是屈服了
“罢了,随你。”
……
夜晚,仿佛是天上星君不小心将装星辰的酒壶碰撒了,星星倒得满天都是,那夜空中的银河延展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时间在银河里缓缓流动。
皓月当空。
月光下两人放在一前一后回了院子。
等在前厅的李家大妈见两人回来便拉着手寒暄一番,只是又留个心眼,悄悄一瞧跟在柳画娥身后进屋,正找地放背篓的陆伯安,心中便有了自己的心思。当晚回去便和儿子李大发说了,让他趁早打消对柳画娥的心思。
柳画娥拿了那篮子里的药草,就又进了药房,不再理会陆伯安。
陆伯安看着她忙来忙去,忽然觉得这女人其实挺可爱的,不禁摇头笑笑。
推门看了看安静的宋瑾,他心中就像是被人灌了铅,重得沉到了他的肚子底。不过既然已经有法子了,有盼头了,便是虎穴龙巢他陆伯安也要拿着木棍进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