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沫溦想到司徒彦指明了地点让她和燕莫可来到这座小镇,如果不是小镇里藏有什么特殊任务的话,那应该和这座游凌山庄撇不开关系吧。
燕沫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玩味的看着少年。
“你爹都没有告诉你,不要轻易将配戒露之于众?他就不怕你的小命被谁收走?”
“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一定要亲自将这枚戒指交到庄与手中,但是为了什么原因,他也没有告诉我。”少年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于我的命,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可以取走的吧,我楚氏一脉,不说实力,旁人看见我这把刀也要掂量自己几分,才有勇气对我下手。”
燕沫溦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虽说少年的话傲气居多,但楚氏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江湖上如此大的名气也不是口耳相传就能提升起来的,如果没有真正的实力,又何来根基可言。
但燕沫溦还想到了这件事非同寻常的一点,按照这个少年所说,楚龙升的目的就是将这枚配戒送到庄与手中,那为什么不让这少年将配戒妥善保管,而要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下?
虽不知道这少年戴着它走了多久,但肯定已经吸引了不少势力的眼球,如此的大张旗鼓,不算楚龙升儿子的安全,单是他身后背负的那把刀,是要告诉江湖人楚氏一脉都已经成为组织的一部分了么?
而这庄与,又会是什么人?
燕沫溦思绪有些混乱,索性不再去深思,喝道:“把戒指收起来,我和你一起上山。”
“喂喂,大姐,你我素不相识,就算一眼看上我了也不用这么直接把?更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少年有些诧异,将长刀背到身后,不满道。
燕沫溦脚下一动,少年只觉得眨眼功夫,她就已经到了面前,准确的说是她的拳头到了他的面前,少年刚想躲避,却看见那绣拳一顿,露出一枚和他左手上戒指几乎一样的一枚戒指,不过燕沫溦手心这枚,发散的,是橙光。
“这个够么?”燕沫溦只是让少年匆匆看了一眼,便将手收了回去,似乎不愿意将它露在外界太久,穿过少年的身位,“在你去游凌山庄之前,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少年很是无奈的看着燕沫溦的背影,叹了口气,再次确定了燕沫溦没有什么特殊心思,快步跟了上去。
“对了,我叫燕沫溦。”
沫溦?小雨么?
“我叫楚子翛。”
……
“玖岚,你日日夜夜地守着这些碑,不觉得日子很枯燥么?难不成你这年纪轻轻的就把它们当作你的男人了?又冷又硬的,不如换我吧!”成功甩掉一大一小包袱的司徒彦此刻走进与小镇隔了一大片树林的一座小庭院中,看着一名正在插花的黑衣女子,虽说是庭院,但却只有三间屋子,而庭院中的不是如同寻常人家一般尽数是花草亭台,而是不下数十座石碑。
听其话语,似乎这名为玖岚的女子是长期与这些石碑为伴,观其相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若是到了某些风花雪月之处,定能征得花魁一称,却甘于在这里与世隔绝,若是传出去,定让那些乡绅士族子弟捶胸顿足。
“就算我肯跟你,你有那个胆子去和组织说让我摆脱守陵人的身份么?”玖岚轻轻地掰下一朵花的一片与其他不同的花瓣,转过身对着司徒彦,“我就像是这朵花瓣,虽说与其他人同样是一个组织里的人,但我就是和他们有着天大的不同。”
花瓣飘下,落在杂草之中,消失了踪迹。
“如果你不是甘愿来这里,除了池墨那几个老怪物,谁还拦得住你?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当年会选择做一个守陵人?多少人想得到黑戒都没有那个机会和实力!”司徒彦显然对于玖岚曾经的事抱有不少看法,语气之中颇为不满。
“那又有多少人问你,跟了天下用刀第一人但却痴情于剑算是什么选择?”玖岚似乎对这些事并不看重,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司徒彦。
“有多少人知道他才是用刀第一人?”
“那又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守陵人?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何必去追求样样如心?就像这一座座碑里,又有几个名字的下方是真真正正的躺了一具尸骨,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让自己为这狗屁组织付出生命的么?”玖岚看着司徒彦,手却向着这些碑中一指。
指尖所指,正对着一个名字。
“刘应成,紫戒,生前本打算退出组织做一名田间老农,却被组织以其妻儿要挟,去往天命宫偷出其宫主的霜纹剑,任务失败后,被宫人活生生的打死,而归还到组织的就只是他的配戒,至于他的妻子,不过就是被安置到了京城某一大宅中做了厨娘,而其儿子,现在又被培养成了所谓的猎。
韩炳,黑戒,只因组织安排任务的目标人物是他的旧识,不忍下手,被三个黑戒联合秘密抹杀,这碑下埋的不过是他被人斩下的一只断手,而目标人物,更是被带到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
总的来说,这里所有的四十七块石碑,单单只是这些年来组织所牺牲的黑戒和紫戒而已,他们最终的下场不过是有一块有名字的石碑,至于地位更加低下的橙戒,已经不知道死在这连云王朝的哪一块土地上!”
玖岚瞪着眼,毫不客气的看着司徒彦,右手向屋内一指,只听到盒子开启的声音,一枚紫色的戒指掠到司徒彦面前,不断地旋转,司徒彦第一次觉得这枚戒指反射的紫光,如此耀眼。
“所以,你告诉我,这枚戒指到底有何意义?我玖岚当年不过是为了生存,可如今看来,死未免不是一种解脱!”
司徒彦一时有些语塞,他原本跟随池墨,想的是有一天杀上皇城,用如今那个身穿九龙黄袍之人的血来祭奠池彦,但他现在也明白这不过是他自己的妄想而已,就算组织再强大,怎么可能比得上一国之君所掌控的势力?他司徒彦又不是天下第一的神人,又怎能闯过堪比江湖三大禁地的皇廊杀君而返?
“司徒彦,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些年组织中已没有过去那般风平浪静了,我劝你早做决断的好,你不是池墨,现在一个紫戒若是不明不白的消失,对组织来说也无伤大雅,不要等到那个时候想脱身,都难了。”
玖岚的语气有些沉重,但在司徒彦看来,也未免不是一番警世之言,沉默许久,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庭院外的声音……
“玖岚姐姐!”
司徒彦初听这声音,觉得十分耳熟,可却不知为何,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将面前的配戒伸手一抓,一闪身进了屋内,站在门后窥着进来之人。然后就看见燕沫溦笑开了花,飞也似的一头撞进玖岚的怀抱。
“你这妮子怎么不跟你姐姐一起,而是单独来我这里,哟,这后面的,是你的小情郎?”玖岚接住燕沫溦,一改刚刚和司徒彦谈话时的凝重,看着一前一后进院的两人。
而楚子翛显然没有思考为何刚刚在他面前冷若冰霜的燕沫溦似乎就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睛径直的看着这些石碑,心里想着燕沫溦带他来了一个什么地方。
而熟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长不大样子的燕沫溦,声音一下子就尖了起来,
“玖岚姐姐!这小子是我在路边捡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姐姐,就直接带他来你这里,有一些事情,我想了解一下。”
门后的司徒彦显然也注意到了跟在燕沫溦身后的楚子翛,更是迅速的观察到了楚子翛背后的四尺七的长刀,陷入了沉思。
燕沫溦转过头,对楚子翛喊道:“楚子翛,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楚子翛这才转过头来看见此刻尽是笑颜的燕沫溦,还有她身边的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刚刚在他左手上的紫色配戒,玖岚瞳孔猛地放大,伸手那枚配戒,便径直飞到了她的手中,拿到眼前细细观察。
隔空御物!
看见玖岚这一手,楚子翛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了个遍,他只听说过江湖上的确有人可以如此,但没想到离家不久这么快就遇到一个,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万一和自己父亲不和,那今天岂不是小命都难保?这等高手那管你什么楚氏一脉,就算是江湖上几个大派都得拼了命的供着。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就那么简单的和燕沫溦来到这里。
“楚子翛是吧,这枚戒指你是怎么拿到的我不关心,但是你拿着这枚戒指要做的事我很感兴趣,不管是什么,让沫溦和你一起,别想耍什么花招,我想你也明白我不担心你们楚氏一脉的什么规矩,不用关心我是谁,我只说一句话,只要你拿着这枚戒指,我就有理由干掉你!”
玖岚笑着说出这句话,但在楚子翛看来,这笑容要多恐怖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