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病倒已经很久了,从七月份开始雪原的寒风就给我们的士兵带来了各种疾病,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伤寒。远征军缺少药品和食物不得不退回达索城。
伤寒本来只是小病,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得差不多的。但父亲得了伤寒却不如那些康复了的士兵那么幸运了。老人家的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病倒过去的一些老毛病也跟着犯了。他半夜的时候总是会突然惊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亚瑟,我好像见到你母亲和姐姐了。”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这让我十分担心。
在父亲病倒的这段时间里,有两件喜事倒让他短暂的精神了一些。一件事是我的归来,另一件便是我杀死了一名龙祭司。
三头龙祭司法杖被存放在大厅里,摆放在供桌上。如果天国的艾芙琳和母亲能够感受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1245年,一月六号。
今天早晨的时候医生来看过我父亲,他留下了一些治疗伤寒的药,敲诈了我一笔昂贵的费用后就急匆匆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有些时候会在想,这个医生究竟有没有医德?他带来的不过是一些普通草药却收取了我两个金币的费用,况且我父亲的病还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他变得越来越虚弱了。我已经决定,等天气转暖些就带父亲回瓦-尔-特去。
父亲是帝国的大将,为这个王国领兵打仗数十年,所以即便加斯曼和我再怎么不对付他也没有因为我而为难我父亲。加斯曼现在是管理整支远征军的领袖,一言一行都必须让那些士兵信服。他批准了我的请假,这无疑会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虽然他依旧嚣张跋扈。
我在街头的面包店里遇上了埃尔·普塔安,为了照顾好父亲我不得不赶他到旅店去住,不过看起来和那些乌石佣兵混在一起的他过得还不错,至少他已经成功和艾莎搭上话而暴躁的老头也不会出来打搅了。就是不知道加斯曼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怎么想?
“埃尔!”我走过去主动打招呼,虽然在这个时候打搅这对男女很不合适但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计划好比较好。
因为有父亲地庇护,埃尔·普塔安在城里才没有被加斯曼针对,如果我和父亲都离开了就怕加斯曼会对他不利啊!普塔安家族的庶出,一个被赶出家族的人,因为得罪了皇子而被判刑,这一切听起来都很平常吧。至少我敢肯定,普塔安家族绝不会出手。
为什么我那么肯定?因为这其中牵扯到家族利益。就像艾芙琳嫁到霍纳家族,开始一段不幸的婚姻一样,对一个大家族来说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啊!亚瑟。”他笑着与我拥抱,艾莎很合时宜地进到店里忙活。
我和埃尔·普塔安来到一家酒馆,酒馆的名字很有趣,叫欢乐金猪。
我买了两杯啤酒,我们两人相对坐着,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埃尔,过几天天气转暖我就要带父亲离开了。”我酝酿了许久后,缓缓说道。
“是因为阿普曼将军的病吧。”埃尔?普塔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关键。
“是的。”
“亚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埃尔·普塔安双手捧着酒杯,脸上挂着愁容,好像那句话说出来会天下大乱似的。
“但说无妨。”
“我怀疑你父亲的病之所以会这么严重是被人下毒!”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但却如同一击重锤击中我的脑袋,我整个人当时就蒙了。
“还记得那个龙祭司吗?”埃尔·普塔安问我。
我当然记得那个龙祭司,我亲手杀了他。他当时还用我父亲来威胁我,企图捡回一条小命。当时我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我父亲病得这么重和那个龙祭司脱不了干系。
“多谢!”我仿佛抓住了什么,离开了酒馆飞奔向家里,甚至来不及和埃尔·普塔安告别。
我询问了家里的仆人以及家附近摆摊的小贩,终于是得到了一些线索。在父亲病倒的时候有一个神秘人经常在这附近出没,而且他还和那个给父亲看病的医生混在一起!
关于那个神秘人,大家都说他身上披着黑斗篷看不清面容,但我想应该就是龙祭司了吧。如果说他收买了医生并让医生在父亲的药里下毒这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原本用来治伤寒的草药就变成了毒药。
可我有一点很疑惑,在我没回来之前父亲的药都是仆人熬的,仆人可能分不清楚草药和毒药所以会让龙祭司的阴谋得逞,可最近都是我在熬药,那些药草有没有问题我一看便知。都是治疗伤寒的草药没有其他别的东西混进来。我甚至还以身试险,饮下了一部分药汤,一点事也没有。
尽管我没找出任何疑点,父亲的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我记得在姆尔萨塔有一个老神医,他可以治疗任何疾病,去过那里的人出发时是病怏怏的回来后却变得生龙活虎了。但是姆尔萨塔是一座海岛,离瓦-尔-特港很近离达索却太远了。
我没有抓那个医生来审问,但暗中还是雇佣了乌石佣兵监视他。几天过去了,那个医生一点动静也没有,基本上一整天都待在他的医馆里,没有丝毫破绽露出来。说不定之前地推测都是不成立的。
1245年,一月二十二号。
按照往常的惯例,此时的南方已经是一片温暖了。但达索城位于凯奥帝国极北的严寒地带,这里依旧寒冷。
我已准备好行李,并和一支商队取得联系。我和父亲会与他们一起回到温暖的故乡去。
1245年,一月二十五号。
原本今天是我带父亲回家的日子,但我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当贵为皇子的加斯曼向我行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相求。
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平时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但今天他却肯来求我,求我带兵夺回矿山。我很想去,但比起矿山,显然是父亲重要。
加斯曼跪在我父亲面前啜泣起来,他在忏悔过去对父亲的傲慢无礼,如今他当上总指挥官才知道父亲的不容易。就在几天前我们在达索城附近的矿山被敌人占领了,加斯曼派兵出击却被狼狈地打了回来。他能力不足所以才想邀请我出战。
“亚瑟,去吧。我等你回来。”父亲躺在床上,脸上挂满了慈祥。
1245年,一月二十七号。
从小我就不会拒绝我父亲,尤其是这一次。我拒绝了加斯曼许多次,直到父亲亲自开口求我带兵出战。
临行前我雇佣了全部的乌石佣兵,这必然会花费不少钱,但与父亲的安全相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埃尔·普塔安回来替我照顾父亲,这让我很感激他。
于是,我带领着我昔日的龙骑兵弟兄出发了。
加斯曼一直没和我提起敌军,究竟是提诺王的军队还是北方部族的余党。按理说不会是提诺王的军队,毕竟他和父亲签订了停战条约了。但也不排除是他的可能,在清剿了北方部族后他完全有实力回过头来对付我们,更何况我父亲还病着。
当我们抵达矿山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入目是满地的尸体,有丹尼人的也有凯奥人的,其中以凯奥人的尸体居多。加斯曼带领部队企图收复矿山但却大败而归,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很容易想象出当时的情景。自知不敌的加斯曼带着亲兵逃走了,舍弃了这些正在浴血奋战的勇士。
侦察兵在周围搜寻了一番,没有敌人更没有幸存者。
看来敌军是早就收到消息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