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受伤？”何南见陈遥仰醒来，欣喜的情绪瞬间把原先的低落一扫而空。
“这话说得，我当然没事了。”陈遥仰撇了撇嘴，表达自己小小的不满，“我可不是那种娇贵的小女生。”
“也是……”何南不禁莞尔，在他的印象中，陈遥仰确实不是那些遇事没有主见的弱气小女生，所以他略去了那些无谓的宽慰话语，直入正题，“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是谁袭击的你？”
“呃……”陈遥仰顿时语塞，尴尬之情毫不掩饰，“说来惭愧，我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所以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谁袭击了我……”
对于这样的答案，何南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也是，毕竟那家伙都给了这边读取死亡影像的能力了，又怎么会让真凶的线索这么容易就留下呢。
“喂，何南，”陈遥仰突然开口，幽幽道，“老实说，我有点想不通了。我们为什么会被卷入到这种事当中啊……那个什么奇怪的录音留言说了，我们这些被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罪人’，但是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你，还有其他人到底哪里算得上是‘罪人’？”
呃……如果硬要说的话，就何南自己知道的情况，刘二哥他们三人按照现实世界的法律绝对属于违反犯罪的“罪人”的说……
知道部分真相的何南着实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在一旁倾听陈遥仰的话。
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又有点像是不搭陈遥仰性格的怨天尤人。
“依羽姐姐努力打工，赡养家人的自强女性，罗先生也是踏实稳重的劳动者，小白弟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陈遥仰一个接一个地诉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人物，看起来在第一天，何南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与其他人打成一片了。
不过……
这纯粹是把他人的自我介绍复述出来吧？
何南没有把真相告知陈遥仰的打算，毕竟她能够相信那些更为美好的“事实”，就让那些“事实”变成属于她的“真相”吧。
这样就好。
“总之，接下来我们就得暂时呆在这里了。在逼出那个凶手之前……”何南看了一眼自己和老罗一起收集起来的各种物资，足够让他们六个人用上十天半个月。可以说即使是比拼消耗，只要对方没有额外储备，那么即使自己这边人数更多消耗更快，也不必担心。
“也是呢。”陈遥仰深呼吸了一次，调整好情绪，接着向何南提议道，“虽然老罗说我们暂时不能离开，但是一直坐着也很无聊吧，不如我们一起来玩牌吧。”
“这……不太好吧？”何南本想说明自己现在正处于被怀疑的状态，能够被允许进入房间也纯粹是因为老罗的准许。
根本没办法与其他人一起玩啊……
……
虽然陈遥仰努力邀请，何南还是用各种理由搪塞推辞了，陈遥仰只好打消念头。
那边，陈遥仰加入了金珏，依羽，楚追他们三人一起进行的牌局，四个人一起玩倒是比起原本有趣了不少。
而这边，老罗与何南又凑到了一起。
“你应该陪小陈一起加入他们的。”老罗叹了口气，做了个掏香烟的动作，但是忽然想起客厅内的其他人都不吸烟，只好打消了念头。
“免了吧，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尴尬。”何南望了一眼那边，依羽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红茶和点心，一边享受着美味，一边玩游戏的四人可谓是欢声笑语，全然没有身处于一场出现了死者的“游戏”的自觉。
老罗不置可否，他转而抛出了下一个话题：“你觉得晚上会有袭击么？”
“我的看法依然不变。‘幻影’必须按照规则，在固定的时间才能作案。所以我们只需要撑过正午和午夜的十二点就行了。”何南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规则么……特娘的，这狗屁地方如果真的存在什么规则，那也是有人定制的。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看我们上演这种无聊的把戏有意思么？”老罗骂骂咧咧的，对那个冥冥之中的存在很是不爽。
“‘子非鱼’的故事你也听说过吧？谁知道那个混蛋是怎么想的。”何南姑且是敷衍了一句。
如果可以，这个话题能不能到此为止？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是万一某个丹凤眼混蛋是小心眼可怎么办？
“现在只能守在这里了么……”老罗眉头紧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一片迷茫，看不到所谓的未来。
“说起来……老罗，之前你和其他人有没有想过离开城堡？”何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虽然这个空间的主题是“侦探游戏”，但是也确实埋下了开启大门离开城堡的线索。之前在进入城堡之前，他就和陈遥仰发现了一些额外的线索。
“我早就想过了，可是那大门根本打不开啊。而且周围的墙壁也高的吓人，墙体表面也没啥能抓的地方，想爬墙都没机会。”老罗诉苦道，“我说，你难道觉得我是笨蛋，要是真有离开的方法，我早特么自己一个人走了啊。”
呃……说是这么说，总觉得以老罗你的性格，恐怕不会抛下其他人吧……
……
何南与老罗就这样交流着那些有的没的，偶尔扯淡，偶尔靠那发散跳跃的思维琢磨出一两个逃生的方法。虽然一番分析后，都属于异想天开的脑洞，但好歹没有让自己停止思考。
就在这两人聊得不着边际的时候，陈遥仰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
“罗先生，我和金珏想去上厕所。”
“在之前不是才去过一次厕所么？”老罗有些无语。
“嘻嘻……谁让依羽姐姐的泡的红茶那么好喝，不小心就多喝了一点嘛……”那边，金珏一脸歉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罗大哥，我们两个女生一起去最近的厕所，如果出了事就大声喊，而且刚才不是也去过一次么，这次也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这个么……”老罗犹豫着。他知道不应该过分限制其他人的自由，但是看着金珏和陈遥仰这两人，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一个是被袭击过一次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大学生，另一个则是大大咧咧，感觉缺根弦毫无警惕的太妹……这个组合遇到袭击真的有机会喊出声来么？
何南想的和老罗差不多，不过他也看出了金珏是真的憋不住了，才会过来请求的。
“不如让依羽也一齐吧？三个女的在一起，就算有危险，也绝对不至于连求救声都发不出来……”
“喂！你丫的是什么意思啊！凭什么说我们就一定会被袭击啊？说不定被袭击的是你们上厕所的男生咧！”金珏满是敌意地看向何南。
“是是是，我会尽量在袭击的时候留下线索，让你们抓住犯人的。”何南淡淡回了一句，“现在的问题是，你还想不想去厕所了？”
“呃……”被戳到痛处的金珏虽然气急，但也硬生生地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毕竟……真的是人有三急吶……
依羽苦笑着跟了过来，说：“行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也陪着就行了吧？”
“那行，在经过有岔路的走廊的时候小心就行了。”老罗点点头，放他们出行。
出了门，金珏很是不服气地回头朝何南扮了个鬼脸：“略！”
这家伙……真的是……
何南摇着头苦笑，被这样对待，他除了一笑了之还能干啥呢？
……
……
因为三个女生结伴去了厕所，客厅顿时变得冷清了起来。
那边的楚追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挪到其他人的座位边上，鬼鬼祟祟地准备翻看其他人的牌。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老罗的眼睛，他当即干咳一声，道：“咳！我说小楚啊，玩个牌而已，用得着作弊么？”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楚追顿时尴尬了起来，他连忙拜托道：“罗大哥，你可别告诉他们啊。”
“想让老罗不告诉他们也可以，你干脆趁现在跟我们说说，你和依羽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何南忽然想起先前时分楚追曾经兴致勃勃地打算宣布一个大发现，只是因为姜小白的死，陈遥仰受到袭击的事而不了了之。
何南有些好奇，楚追到底会发现什么东西呢？
“呃……这个……”楚追看了一眼何南，接着看向老罗，“我想只告诉罗大哥你一个人……”
老罗有些哭笑不得，何南自己也是颇为无奈，失去信任以后果然是做什么都很麻烦啊。
“我说小何，要不你提前跟他说说你知道的额外规则？反正等女士们回来以后，你就会公布的吧？”
“喂喂，老罗，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肚里的蛔虫了，居然知道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何南颇为惊讶，要知道何南也是刚刚才下定决心把一切规则告知其他人。因为他无法解释这些规则的来历，说出口没准还会被当成别有用心混淆视线，所以他一直在犹豫。
只是，如果接下来还想借助老罗的力量的话，就只有以诚相待了。
“规则？这破地方还有什么规则？”楚追一脸茫然，虽然他也完整地听了古堡主人的录音留言，但是他压根听不懂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只知道自己和其他人被聚集在这里，卷入了一场连环杀人而已。
“我在调查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些刻在石柱上的文字，上面写了很多看似奇怪的暗示。”
于是乎，何南把自己和陈遥仰发现的，以及先前羲言透露的这个空间的规则描述糅合在了一起，装作是通过正常手段发现的样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另外两人。
听完之后，老罗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虽然不太清楚后面那些语句具体是说些什么，但是前面的描述很明显地提示了要想离开，就必须找到钥匙。而那个所谓的钥匙应该是‘玉’制作成的。”
“没错。”说到这里，何南看向了楚追，“你的大发现该不会就是……”
然而，何南接下来追问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突然之间，那浑厚的钟声突然回荡起来，闻声，何南和老罗俱是浑身一颤，脸上霎时没了血色。
下一秒，传来了女性的呼救声。
“救命！”“罗大哥！”
再看时，何南与老罗早已经没了踪影，赫然是在钟声响起的瞬间就已经全速冲向厕所的位置。
怎么可能！？明明还没有到午夜十二点，难道说……
当两人赶到厕所，却发现门已经上锁，老罗当即对着门就是狠狠一脚，强行踹开了厕所的门。
那儿，满地的鲜血，一脸绝望的依羽在血泊之中紧紧搂抱着一个人。
那个人……
那个女生……
“遥仰！！！”何南激动地冲了过来，但是依羽厉声喝止了他：
“别乱动，我现在正压着她的动脉！”
“那我……我立刻去拿急救箱……”慌乱的何南转身就跑，然而老罗却一把抓住了他。
老罗猛地打了何南一拳：“冷静一点！小陈虽然受伤了，但是不是致命的位置，只要做好止血措施就不会有事，现在的关键是金珏！”
挨了一拳的何南也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他心中暗骂道：关心则乱还真不是假的，居然连最基础的形势都判断错了……
“对，金珏小姐……她被幻影抓走了……”依羽一脸紧张，她连忙道：“它应该还没有走远，快追……”
老罗看向一旁，厕所墙壁的稍高位置有着用于通风透气的大窗户，此刻已经被彻底破坏，显然幻影就是从那里带着人离开的。
“该死……这么高的话，搬梯子就太慢了……”
“老罗，我的体重只有六十公斤，你没问题吧？”突然，何南的话打断了老罗的思绪。
老罗一愣，旋即意识到何南的意思，他拍胸脯说道：“小菜一碟，准备吧你！”
说着，老罗跑到窗口的正下方，接着双手紧扣作为踏板，何南也不含糊，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助跑冲刺，猛地跃起的同时一脚踩在老罗的手上，紧接着老罗无比配合的向上一抬，何南整个人就这样扒住了窗口，轻易地翻了出去。
“这里留下了痕迹，能够追踪。看方向……似乎是向西方向去了。”
“我从外面绕过来，小何，你自己小心点。”
“我会在路上留下记号的，你尽快跟上。”
说着，何南与老罗分开行动。
而这时，楚追才姗姗来迟，和老罗错身而过的瞬间，老罗随口叮嘱他说：“小楚，你帮助依羽给小陈急救，我去去就来。”
楚追顿时愣在了原地：“诶！？”
依羽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帮我去拿急救箱过来！”
楚追：“呃……哦！是！”
……
……
且说何南沿着浅浅的脚印一路追赶，来到了一座塔楼侧面的墙壁边上，他抬头望去，后续的脚印竟然沿着墙壁一路而上，最终在高处的窗口消失，似乎是从那里进入了塔楼内。
话说这座塔楼……看起来小的可怜，是瞭望塔而不是居住用的塔吧？
不管怎样，何南终究不能飞檐走壁，他只好绕路，从塔楼底部的大门进入。
塔楼内是螺旋上升的石质阶梯，何南三步并作两步一路跑着，他注意到周围有着不少的机关构造，空气中更是持续着齿轮转动的声音。
来到上层，他果然发现了一口大钟。一旁则是机关控制，用于敲响大钟的器械。
原来这里就是钟声的源头，也即是说，这是一座钟楼，但是……为什么在外面却看不到时钟的外形？还是说古典的钟楼都是这种样式的？
抛开那些无谓的想法，何南审视着这里的环境。这里并没有找到金珏的影子，但是……
在一个看似工作台的桌子上，躺着一个人……哦不，是一具尸体。
那是何南等人一直在苦苦寻找却未能找到的人……
殷惜时！？
何南万万没有想到殷惜时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会这样！？这家伙难道不是被“幻影”凭依的凶手吗？为什么他会死了啊！
这一瞬间，因为殷惜时的死亡带来的冲击，何南的脑海一片混乱，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趁着老罗还没跟过来，马上使用侦探权限调查殷惜时的死！
“对不起了，但是我必须知道真相……”
……
……
殷惜时的死亡影像——
“To be， or not to be， it’s a question……”
舞台全黑，聚光灯打下，殷惜时缓缓出现在舞台正中央，一副忧郁王子扮相的他唱诵着歌剧的台词，娓娓地道出自己的过去……
“生，还是死，这是一个问题。”殷惜时独白着，“是漠然忍受残酷现实的横征暴敛，让软弱的自己一无所有，还是愤然反抗，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竖起叛逆的中指？”
突然，灯光变换，舞台亮堂了起来，台上画风一变，王子打扮的殷惜时骑在马上，背景板里的千军万马也是气势汹汹。
立于阵前，殷惜时举剑骂道：“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
下一秒，晴天一道霹雳，殷惜时整个人被击中，跌落马下。
然后画风又一变，垂垂老矣的殷惜时站在椅子上，抓着从房梁上悬下的绳子。他回过头，对脚边站着的一名儿童说道：
“爷爷年轻的时候做了一件错事，小子，你可不要步了爷爷的后尘啊……”
“爷爷……你可不可以不死啊？”
“咳噗……既生我殷惜时，何生老天爷啊……”老年殷惜时猛地咳出一口血。接着猛地把头伸过绳索，下一秒，舞台上的帷幕拉上，投影出“全剧终”的字样……
……
演出结束之后，殷惜时从后台重新走出来谢幕，他俯瞰着台下的观众，一脸自信：“哼，如何啊，本精英在诸多要求限制的情况下制作的‘死亡影像’，已经给了足够的线索了，只要认真去看，用心去看，你一定可以知道凶手是谁。”
坐在台下特等席的观众——何南掩面：“虽然之前就已经感觉到所谓的‘死亡影像’很可能是特别‘主观’，乃至于除了结局承接现实以外，中途过程天马行空放飞自我飞出大气圈的东西，但是……这次压根连凶手都没有出场吧！”
“混蛋！”殷惜时也是气恼地冲何南吼道，“都说了这是有诸多要求限制的影片吧！你小子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这可是我保持清醒，用我那精英的智慧帮你拍的一部讲述‘真相’的片子啊！”
“真相个毛线球啊！你丫的故事发生背景都完全换了好不好！”何南也是忍不住反驳对方，“之前那两个笨蛋虽然把自己变成了轮回强者和魔法少女，但是他们的故事好歹也是发生在死亡的地点好不好！”
“哼，管你啊，反正我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接下来就随便你了。”殷惜时懒得再和何南争辩，他转过身，准备回到幕后。
看着他的背影，何南突然一愣。
话说……这是头一次在观看死亡影像的时候与死者交流？
“喂！等一下啊，既然你现在有着自我意识，那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在即将隐入幕后之前，殷惜时停下脚步，他也不回头：“都说了存在各种要求限制了，你以为我不想直接告诉你答案吗？”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何南顿了顿，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有些怀疑，“你……知道自己死过多少次吗？”
“……”
“……”
漫长的沉默。
终于，殷惜时的肩膀耷拉了下来，似乎是放弃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呢。”
然后，他再也不理睬何南，自顾自地走进了幕后。
至此，殷惜时的死亡影像结束了。
……
……
老罗赶到后也发现了殷惜时的尸体，他起初是惊喜：“小何，你干掉那个幻影了！？”
然而，当老罗看到何南那凝重的表情后，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简直蠢得可以。
“特娘的，我们被耍了？从一开始，这家伙就不是犯人？”
“是啊，我也没想到凶手会这么狠。”何南指了指维持时钟运作的机关齿轮，“在中午准点敲钟之后，凶手找机会调快了这座钟楼的时针，让午夜的钟声提前响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动手的时机是和钟声挂钩的？”老罗想了想，觉得何南的这个说法还是可以成立的，只是有一点说不通，“就算是这样，凶手又是怎么这么巧，在三个女生上厕所的时候让钟声响起的呢？”
提起三个女生，何南突然脑海中闪现过一个画面。
“……如果……不需要特别准确的时间，只需要一个模糊的时间段呢？”
“模糊的时间段？”老罗撇了撇嘴，“你是什么意思？”
“女生上厕所是很花时间的，如果说能够想办法让一个人主动提出上厕所，然后结伴而行，就可以用各式各样的理由拖延，直到钟声响起……”
“你的意思是说……”
“是依羽。通过劝说其他人多喝红茶来增加去厕所的概率，然后在接近预定的钟声响起的时间与她们同行。”
“呃……小何，虽然你说得信誓旦旦，但是我总觉得你现在有点像是那种推理小说里专门被打脸的三流警员呢……”老罗有些尴尬地开口。
“唔……”被这么说了的何南也没敢强辩，毕竟他也觉得自己的分析有些扯淡。
只是……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依羽就是被幻影附身的人，那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陈遥仰现在就在那家伙的手上啊！
想到这一层，何南直接抛下了老罗，不管不顾地冲下了楼梯，竭尽所能赶回去。
……
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依羽不会是犯人……
陈遥仰不会有事的……
快啊！
飞奔。
比起先前追踪足迹来到钟楼的时候更快，何南已经顾不上警惕可能在路上存在的埋伏者，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遥仰的身边。
……
之前的厕所，人不在。
可以理解的，毕竟要为受伤的陈遥仰应急处理，治疗完毕之后得让她好好休息。
所以……一定在那里。
……
走廊上，飘逸着铁的味道。
为什么是铁？
何南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为什么不敢开门？
是因为害怕吗？
何南咬咬牙，下定决心推开了门，然后……
光打落在他的脸上。
片片洁白的羽毛伴随着欢迎的礼炮洒落。
那儿，半空中悬吊着的是她。
一身洁白无瑕的连衣裙恍惚间与周围的圣光融为一体，宛若天使一般降临在这世间。
然而，她的脸却已经没了血色。
“……………………………………………………………………”
这一瞬间，何南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这一瞬间，何南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
有什么……
有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何南伫立在那儿，时间仿佛凝滞一般，让他停留在了那一瞬间。
为什么……会这样……
明知道这一切只是个游戏……但是……
陈遥仰根本不应该被卷入啊！
这是一场审判罪人的游戏，所谓的“罪人”毫无疑问就是叶政所选择的九个“祭品”……为什么会让陈遥仰也出现在这里啊！
为什么！
“叶政！你出来啊！”
“叶政！你这个混蛋！”
“叶政！不要以为你有羲言那个混蛋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啊！”
“叶政！！”
“叶政啊啊啊啊啊！！！！”
声嘶力竭，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怒吼着。
怨怼制造出这个空间的一切，怨怼策划了这个游戏的一切，否定着没能挽救她的自己。
老罗姗姗来迟，他看了一眼客厅内的景象，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小陈也……”
一切，到此为止了。
……
……
为了不让何南继续看到陈遥仰的尸体，老罗架着何南离开了客厅，并且用钥匙锁上了那个房间。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接下来，两人固守在一间客房当中。
钟声响起，本该是提高警惕，小心幻影袭击的时候。何南却无动于衷，如同尸体一般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保持着那个姿势彻夜，何南已经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这是一场游戏。
存在着侦探与杀人鬼的游戏，存在着规则的游戏。
侦探放弃了思考，杀人鬼开始肆无忌惮地狂欢。
……
那次钟声之后，老罗决心去探索，他小心地锁好了门，让何南静静呆着。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老罗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发现了楚追的尸体……在一个藏有密室的房间里，他死了。”
“……”
“我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了这个，我想这个可能就是离开这里的钥匙吧。”老罗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玉坠，和叶政所佩戴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多了几分妖异的光泽。
“……”
“何南！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老罗抓起了何南的衣领，喝道。
“……”
“你这样子算什么啊！坚强一点！小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第九个。”
“你说什么啊？”
“我是说死亡顺序啊。”何南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后侧，“这是我的祭品序号，代表着我应该是第九个被杀死的人。”
“你说什么？”
“只要我死了，这场献祭就完成了，而老罗，你作为被卷入的无关者也就能够安然离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老罗气极，他正准备不管不顾何南的意思，强行拖着他离开，然而何南突然发难，一把推开了老罗，紧接着冷不防地抽出一把餐刀，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捅。
“你！你他娘的疯了吗！？”老罗冲到何南身边，他看着插在何南胸口的餐刀，手足无措。
“呵呵呵……这样，不是他杀了我，不也算是反抗么？”何南用虚弱的声音，对着虚空发出一声冷笑，“老罗，活下去，你是我们的希望……”
“可恶……你这个笨蛋啊！”
……
……
时钟依然在行进着，然而，当最后一名祭品献身，它开始了冲刺。
老罗奔跑在主城的走廊上，他听见了熟悉的钟声开始回响。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距离上次敲钟才一个多小时，难道说又有人拨快了时钟？
此时此刻，老罗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赶到何南所说的用来安置玉坠的地方。
他掏出玉坠，对着凹槽猛地一放，只听得一声机括的脆响，接着大地开始震颤起来。
这显然是城门开启的声音。
老罗准备离去，他刚刚转身，却发现一个人影站在楼梯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你！？”老罗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砰”！
黑色浸染了世界。
最后的幸存者缓缓倒下，这一场游戏到此迎来了终幕。
“无——人——生——还。”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