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的话音一落,整个教室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眼睛从不同的角度齐齐向叶小帅射来。
甄红兵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向叶小帅:“叶光华!认真认写生字。”又将眼睛转向前方:“三年级同学,我们开始教读课文。”
甄红兵刚刚读出:“孔子东游,……”
叶小帅不满地扬起小脸说道:“看太阳的大小,不是观察位置不同造成的。老师说的就是不对嚜。”
甄红兵真是气打一处来:“好!小华子,那你说说怎么样是正确的。”
叶小帅气鼓鼓地说道:“我们在哪个位置看太阳都是一样的。在学校这里看与在我家里看的太阳不一样吗?”
甄红兵一听,自觉自己说的确实不是那么回事,也无法解释叶小帅提出的问题,不怒反笑地问道:“那你能说说太阳为什么早上大、中午小、早上冷、中午热吗?”
叶小帅回答说:“太阳早上大、中午小、傍晚也大,主要是大气中水分子折射和周围光色环境造成的,太阳早上凉、中午热、傍晚也凉,主要是大地温度在中午时候升高的原因,而早上大地温度本来就低,傍晚时分,大地温度也下降很多,就造成凉热的不同。”
甄红兵冷冷地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有怎么说你就是对的?”
甄红兵此刻非常喜欢了这个叶光华,心里暗自思想着:“这那是一个小孩能说出来的,就是有人教他,也不能表达得这么完美。”所以特别想再试试叶小帅,看他又能怎么说。
叶小帅回答道:“我干爹是这么教我的,师傅也是这么教我的,只是他们两个的说法也不完全相同。”
停了一下,耸了耸鼻子又接着说道:“由于他们两个说的不是完全一样的,我也有点不信,因为我们看到的和感觉到的确实就如两个儿童说的一样啊。所以我就试了试,结果确实如师傅说的相同,我就信了。”
甄红兵大为震惊,呵呵,好家伙!他都知道自己去验证了,这还了得?于是继续追问:“你怎么试的?”
叶小帅很平静地回答说:“我是这么试的,用脸盆装了一盆水,把手放进水里,水里的手就大了好多,我用其他东西试也是一样的,从水里拿出来就小了。还有一次和我父在地里烧烤玉米,没有烧烤之前的那个地方就是很凉的,烧烤之后那里就是很热的。”
甄红兵的那个高兴,那个激动,脸涨得红红的,一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有点语塞的说道:“好——好——好!叶光华好样的。不错!”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叶小帅身边,拍了拍叶小帅的肩膀又说:“你讲的对,是老师讲的错了。”
又走到教室的中间,对着所有的学生高声讲起来:“同学们,我们读书就要像叶光华小同学那样读书,不仅要认真读、认真背、认真听老师讲、老师教,还要自己认真思考、敢于提问、质问、怀疑、验证,而提问、质问、怀疑都是认真读、认真背、认真听的结果,特别是高年级的同学们更要如此。现在我们就开始将你们不明白、不完全懂的,或者自己有想法的、有怀疑的提出来,我们共同来讨论来回答,好不好?”
于是,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孩子们,就如炸锅了一般嘻嘻哈哈,呵呵轰轰地闹腾开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一个个地蹦出来,一个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也一串串地抛出了,整个课堂热闹非凡,活跃非凡,
孩子们就在这热热闹闹中学习着快乐,快乐着学习,开放的发散的思维,活跃在阔广无边的知识海洋,接受着、感知着和探求着人类世界的已知与未知。
甄红兵的教学风格由此开始逐步形成,特别是在一九七九年以后,他的教学风格曾风靡一时,许多地方的学校都予以学习仿效,但由于不能很好的掌控场面和适当引导而失败,再加上我们的教育机制考试机制,决定了死记硬背是应付高考的唯一有效方法,而受到学校和家长的普遍推崇,甄红兵的教学方式没有得到很好的推广和发挥。但甄红兵自己却教出了许多广为人知的高端人才。
叶家祠堂现在的人气很旺,随着邢涛的入住,张华把蹲点的住处也搬移过来,时不时地也要来住一段时间,加上叶小帅随着邢涛也就很少回到家里,甄红兵过去的孤独寂寞冷,完全被无情地消灭了。
甄红兵这天高兴,自己在菜园子里摘回来了好多蔬菜,什么豇豆、茄子、辣椒、黄瓜、四季豆等等,炒了几个大碗,拿出春节时学生家长送的糯米酒,非要邢涛和张华都过来一起喝酒吃饭。
邢涛被甄红兵缠不过也就来了,张华自不在话下,有请必到不请也到的,加上叶小帅四个人一人独霸一方,就开喝开吃起来,叶小帅只是夹菜吃饭所以很快就吃好了,自己出去玩了。
这时甄红兵似乎很认真很严肃的样子对邢涛说:“邢老,小华子不能再在这里继续读下去了。”
邢涛听了大吃一惊,瞪大着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张华也是张大着询问的眼睛看着甄红兵,意思是:“你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定不饶你。”
甄红兵一看这架势:“嗨!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随后就将课堂上发生的事述说了一遍:“让小华子继续在这里熬着,实在是有些浪费,别把孩子耽误了。”
邢涛说:“理是这个理,主要是华子实在是年龄太小了。这样,这个事我回头跟刘老头、王老头商量一下,再与小华子的家人说说看,再做打算吧。”
晚饭就这样在说话中结束了,夏天太阳落山比较迟,天色比较长,张华一个人看似是无聊地在山上散着步,实际上他在准备实施他一直悬在心中的计划,对龙嘴洞一块做仔细的调查。
此刻,张华在有意无意中向龙嘴洞方向走去,他总感觉,只要他一到叶家祠堂住下,总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似乎总是无处不在的样子,所以更加重了他的怀疑和好奇。
另外,他是当兵出身的,又是领导身边的通讯员,警惕性和责任感都是非常强的,一个没有弄清楚的奇异事件,一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都是让他怎么也睡不安稳。
张华哼着小调,时而走走,时而坐坐,时而又爬上树去捣鸟窝,在一般人看来,张华是闲得无聊而做出的童稚行为,其实呢,他是在做反跟踪侦察,爬树是为了观察得更远,更清楚更仔细。
在确定没有跟踪的时候,快速地转过祠堂侧面的龙脊岗,向龙颈方向跑起步来。山道小径并不像大路上跑步那样好,总是沟沟坎坎的,只能时跑时走,时走时停地,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张华很快就到了叶震虎和王小花打雪仗的地方。
张华顺着龙嘴沟的峭壁向下滑移,夏天的山上林木枝叶茂盛,遮天蔽日,灌木丛也是团团簇拥,荆棘蓬乱,是个藏身潜行的极好时段。
张华本身就是身手了得,反应快速,行动敏捷的人,这样的悬崖峭壁,对别人来说不能不说是天险的所在,可对于张华那就是家常便饭而已。
天色还有些微亮,张华就已经到达了龙嘴洞上的平台,在平台上张华对周边环境进行了粗略的判断,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玄机,于是继续向下攀爬,一直下到龙嘴洞下的水沟边,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对远一些距离,就无法看得清楚,只能凭感觉对大致方向进行判断。
他顺着水沟又向上攀登,他记得地图上龙嘴洞的大约位置,在水沟上面与平台之间五十几米的东北方,不过他又思索着地图上的标示,会不会是不准确的呢?
不一会张华终于又攀上了一个平台,不过这个平台就比上面的那个平台大得多,准确的说是一个宽阔的平洼处,平洼后方的悬崖距离上面的平台也足有一二百米高。
张华仔仔细细地对整面悬崖进行搜索也没有发现洞口,也没有发现其他上什么异常的地方,张华寻思:“这里到底有什么呢?为什么这里夜间会有人呢?应该不会就是这个平洼下边的那个小小的洞口,就是龙嘴洞吧?那不就是能挤上两三个人的地方吗?不可能!不可能!”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除了在这个平洼处可以看到天上星星发出的闪闪亮光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张华就在平洼处边沿的高出地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在头脑中反复搜索着他这段时间以来,为准备搜山所收集的有关回龙山的一切地质资料,反复比对、排除、确定,又排除一个又一个可能。
忽地脑中一个亮光一闪,秘密有可能就在那个小山洞里,因为,那里往往是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比如自己不也是完全疏忽它了吗?
于是,张华凭着他早就练就的过硬的登山本领,摸黑顺着崖边,利用树木、杂槎、灌木等物当做借势、着点、助力的工具,很快又下到下面的水沟边,继而向那个小山洞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