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霜盈面、雪若冰刀,划的人连骨髓都在隐隐生疼。尚安宁的皇宫大内,几个早起的宫人耷拉着惺松的眼皮,站在玉宇小楼峰上极目远眺,沉沉银色下,早已寻不到丝毫不久前深秋的凄红残艳甚血。
近处,积雪于脚下踩出的清脆声在寂静的方圆内犹可闻清。
女子微喘粗气,步伐节奏却未见慢下,不到片刻,浮金边的锦鞋便停在了洁白的龙纹玉梯之颠。她一身白裘,青丝垂至腰间,玲珑五官精致的叫人无可挑剔。
她的身子被风吹的微微发颤,可女子却在风雪中利索褪去身上的白裘绒衣,换成了方才拿在手上的华贵紫貂。
紫貂很大,衬得她的身形愈加纤细单薄。
感受到柔柔落在身上,带着如春天煦日般温暖的裘衣,钟楼雁背脊不由一僵,如墨莲般的黑眸中,像是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
“你来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似是比这坚冰还要冷上十二分。
“我早上醒来没看见你,问了碧儿,才知道你在这儿。想着这早上风大寒骨,便想着给你捎件御寒的衣物……”史絮不紧不慢回答着,娴熟端庄,不失分寸,却疏离的如同隔绝了一千个世纪。
她不称‘臣妾’,而是‘我’。
见钟楼雁不说话,史絮心底不由苦笑,继续道,声音却失了几分底气:“这白裘,怎的也要更暖和些,你应该站了很久了吧……”
雪不知何时已小了些,天边橙光朦胧,水蓝色与淡黄色混杂渲染,由深至浅缓缓蔓延了整片苍穹。
钟楼雁面色似冰,一袭玄墨窄袖睚眦王侯服加身,举手投足间,尽是满溢而出的君者风范。
他转身,望向身后女子,目光清明如百年迷梦初醒的清澈。
片刻,薄唇泛起微笑,史絮一愣,心口处猛然刺痛不已!
像是不愿从美梦中醒来的痴人,钟楼雁又合上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数不尽的风华无双。
“你不是她……”轻喃出声,如梦中呓语,苦涩不堪。
史絮猝然后退三步!面无人色!
因为,不是她。
所以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去模仿白兰的举手投足,都将是徒劳!
“我…我先回去了,你早些回府。一会还要向父王请安,注意别凉着了……”稳住声音,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史絮却倔强的微仰着头,不愿泄露半分哀伤。
她爱他,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爱他,早到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她才会耐下性子,去问白兰以前的贴身侍女,她生前的喜好习惯。
她不怕狼狈,更不在意做谁的替身。只要他能对她投入哪怕一点点感情,她也就满足了。
所以在略知一二后,她便开始模仿起了那个倾世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包括连她喜欢为他暖冬衣的习惯都一并学了来……
可惜……她始终不是她。
只因为她不是她!
“哈哈哈……白兰呀白兰,因为他你家破人亡身葬火海,我是不是该庆幸,他爱上的,不是我呀!!……”走远后,史絮仰天长笑,畅快酐漓!纷纷冰雪落在她的眼角,即刻化作滚烫的咸露落下,竟灼伤了足下三尺寒冰……
而回答她的,却只有冷冽的寒风与连至天际的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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