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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官渡》

那疤面鬼仆闻言怒道:“哼,我一生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如若是别人,我早一掌打死。”说着再看那宫欣兰,见她生得虽非绝色,年纪也还尚小,但却带一种让人亲近不忍伤她的独特气质,让自己想起那个早已烟消云散却又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身影,半响后才暗叹一声,接道:“也罢,就当我这一生中做了一件好事吧。”

随后手一甩,人已腾空而去,一闪而没,甩手处向宫欣兰丢了一颗丹药过来,那丹药还在半空中飞行,而那疤面鬼仆却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宫欣兰接过那药丸,只觉得异香扑鼻,圆圆滚滚的呈碧绿色,很是好看。

众人见那疤面鬼仆走后,一直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只觉得胸背已湿,都不禁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朱子奇近身来一看,不觉得大吃一惊:“这是阰香丸,续命神丹。”蒋诰乙等人急忙围上来看:“果然是阰香丸,一笑堂的不传之秘,修仙界的宝贝,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宝贝呀。”

韦江凡抬头对宫欣兰道:“兰儿,快给你爹服下,这药纵不能完全医治你爹爹的毒伤,但却可以帮他压制住毒伤,延命三个月,为我们能到书院求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宫欣兰得那疤面鬼仆赠药,大感迷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自己与他并不相识,且又违他本意,不拜其为师,他为何还要赠药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却无他法,即然众人识得这药,想必不是欺骗自己,当下便用布为宫伟清理了一下面上的血渍,然后为他服下阰香丸。

服下药丸后,便见那宫伟脸色好转,再无黑气缠绕,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众人连称果然是续命神丹,虽然不能马上逼出妖毒,但却是已压制住不让其继续蔓延,都笑言这次回去后定想尽办法也去弄一两粒来防身,只是大家都知道这阰香丸的贵重,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所以也只当玩笑话罢了。

宫欣兰着急着为父亲治疗,便和朱子奇等人商议,众人直接到那江边寻回自己家的小船,然后寻个最近的城镇,再买办各种事物,以及寻求那交通工具去往宝华书院,必竟这么远的路,众人中不是伤员,就是不能驭剑飞天的凡人,光凭几人的脚力,是真如那疤面鬼仆所言,只怕到了宝华书院,那宫伟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商定好后,众人打点好行装,眼下众人中,陆稼纵和韦江凡身有重伤,且一个断手,一个断腿,朱子奇为师兄,一边手扶一个,那蒋诰乙又不肯让一介女娃累着,所以自告奋勇的背起宫伟,跟在众人身后,一行人就这样离开。

宫欣兰年纪尚幼,得众人照顾,已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尽心回忆来时之路,在前边指引方向。

而昨日宫欣兰与父亲来时曾迷了路,所以也不敢盲目指点,只和朱子奇等人说了大概方位,沿途曾遇到何等风景,那朱子奇等人何等人物,立即辨明方向,就这样趁着夜色离开了这片森林。

众人一路急行,比之宫家父女昨日一路游玩快了许多,虽是细雨绵绵,但鼻息之间却充斥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只半个时辰便隐隐听到前方传来水流澎湃之声,在这宁静的夜里由远到近,穿过森林,传到众人耳边,众人心知快到江边了,不由心喜,脚步也比先前快了许多。

哪知翻过一重土坡,来到江边,众人都愣住了。

这江面上哪里有什么小船,只立着一搜巨轮,看那船头上挂着明月帝国的太清玉蟾旗,船帆收卷起,数根桅杆交错,船身上都插着熊熊火炬,并挂着大红灯笼,船上耸立着一座两层小阁楼,灯火辉煌,丝绸帘幔随着江风倾舞,镂金饰玉的极尽奢华,映照在那江面之上,粼粼闪耀,为暗夜的江面带来一抹浓妆。

随着那船上的火炬之光,竟看到船上甲板处来来回回的竟有许多官兵在驻守巡逻,看这样子还是艘官船。

众人皆疑惑:这等荒野之地,竟会有官船在此停驻,真是匪夷所思。

而最为不解的就是宫欣兰,因为那艘宫船所停的位置就是她们父女停放小船的地方,怎么一夜之间,小船变大船,还有这一船的官兵,任她如何聪慧,也猜不出是何缘由。

“兰儿,你说的船?”韦江凡看着那巨船,转头问宫欣兰。

“兰儿也不知,我家小船明明就是停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宫欣兰左顾右盼,都未曾发现自家小船的踪影。

正在这时,船上巡逻兵已发现岸上众人,一时间,哗然高呼起来:“那岸边所立的闲人听着,此仍帝国太常寺协律郎府官家在此停泊,还不速速离去。”

朱子奇等人虽久不在俗世,但毕竟家中还有人在世间或为官或经商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世间事,知道这太常寺是帝国掌管礼乐的最高行政机关,司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之属,每当帝国有那祭天等宗庙大事之时,就是这太常寺的职责所在。

而太常寺下协律郎又称协律都尉,常管音律,宫庭之中丝竹管乐皆为他管。

当今明月帝国的协律郎正是有北国乐神之称的速水先生,相传此人乐感通天,精通天下所有的乐器,他所演奏时,风停云止,花开鸟落,鱼浮兽立,都恐惊扰了他,想不到他家的船竟然在此。

此人不止在明月帝国,即便是整个天下及修仙界,都有不小的名气,不在修为及官级高低,而在此人对于乐理的理解已到了一个高度,受天下人敬重。

“常闻这帝国太常寺协律郎速水先生生平最好清静,且少离府远行,此地离那国都逐月城何止千万里,他家的船怎么会停在这里呢?”陆稼纵家中经商,曾与明月帝国官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自是曾听家中长辈说起过这个本朝奇人。

蒋诰乙接过话:“现在我等并无任何交通工具到那最近的城市,这湄夕江流域此段水路往南不出半日,便有一镇,属帝国金安府管辖下广乐城属地,当年我曾路过,那镇名为华莲镇,镇虽不大,却是接连金安府与永乐府两府的来往货运中转之地,又是氤倥荒原北边出入的供给之地,所以还是异常繁华,镇中大致都有我等所需求之物,但还真需借船而行才是。”

“那去与那官兵谈谈,你我都是宝华书院的弟子,即便是帝国皇家,也要给几分薄面,我等借他船只休养,到了那华莲镇即离去,你们看如何?”朱子奇问道。

众人皆无意见,当下,由那蒋诰乙上面,对着船上叫道:“那船上大人请听好,我等仍是宝华书院弟子,因有任务在此地降服妖人,但却有师弟受伤,还望大人能借宝船一席之地休养,待天明顺路送我等到前方华莲镇即可,大恩后报。”

那船上众士兵听得清楚,立报与一将领,那将领听得是宝华书院弟子在此,即刻差人把众人迎上船来,以礼相待,不敢怠慢。

那朱子奇等人站在甲板上,船上官兵不住打量众人,见众人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且有断手断腿的,还有带有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但个个俊美绝俗,神情倨傲,骨子里颇透露着仙骨,只叹果然是那修仙之辈,英姿不凡。

众人同样打量着船上官兵,那些士兵皆是灰布盔甲,统一的明月帝国的水兵服,为首一人高大魁梧,人虽中年,但身板却依旧英挺,五官端正,方面阔唇,三绺长髯,一身明晃晃的统领盔甲,在火光中明灭闪烁,更衬出此人豪迈,气吞山河。

那军官道:“诸位仍宝华书院弟子,帝国有令,当礼待,只是此船上并非太常寺协律郎所在,仍是协律郎的一位重要的客人,这位客人身份特殊,所以却是不便久留诸位,万望见谅。”

“久闻帝国太常寺协律郎速水先生为天下乐迷所敬仰,所交之人也定是风雅之人,大人何不代为传答,就说宝华书院弟子求见。”蒋诰乙上面与之交涉。

那军官面有难色,转头看向那小楼之内。

只见那小楼内丝绸幔帐缓缓卷起,从内走出一名红衣婢女来,宫欣兰见那婢女美丽大方,红衣衬得肌肤白晰,乌发飘散,双眼娇媚动人。

“小姐吩咐,宫校尉不必为难,贵客临门,不胜欢喜,诸位请跟我来,我家小姐有请。”那红衣婢女向着众人盈盈一拜,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清脆动听,众人都暗赞果然是官家,随便出来一个下人,就是如此品貌,这传说中的协律郎倒真是个名门雅士。

“如此,各位请——”那军官似心有不愿,但却也不敢违抗那小姐命令,只得挥手有请。

众人谢罢,跟着鱼贯而行,跟着那红衣婢女身后进了小楼。

小楼内四周飞纱流动,四面放着数张太师椅,正后方两侧摆有两盆兰花,当中摆放的玉石案上,斜立着一个金光闪耀的铜棱镜,并摆着一个玉瓶,瓶上有花三两枝,边上案面还摆放着各色未剪枝的新鲜花朵,案旁坐着一位蓝色宫装,面上戴着绣花白纱的蒙面少女,一手拿着一支芍药,一手拿着一把黄金小剪刀,正在对镜剪花。

蓝衣少女身后左边不远处还立有一位红衣婢女手捧茶盘茶具,同先前带众人进小楼的红衣婢女同样装扮,相貌同样出众。

那带领众人进来的红衣婢女此时走到蓝衣少女身后,与另一名婢女一左一右站定不动。

众人只道以协律郎的名气与地位,能让他派出官船来请的客人,定是非同小同,只怕年纪也不会太小,谁知道竟是眼前这少女,真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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