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荷尔蒙分泌浓盛时期,一个年龄正当的男孩总会幻想拥有一个姑娘,一个听话并乖巧的姑娘。
天已经大亮,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散射出金色的光线恰巧落在床上熟睡的王俊宥的床上。平时阴暗的屋子,这时看上去仿佛摞上了一层金辉。
屋子里陈列比较简单,床头的右手位置摆放了一张四方小木桌,木桌上面烟灰缸里栽满了黑乎乎的烟蒂,左边亦是一张四方木桌,木桌旁靠墙角的地方摆设着一张矮矮旧旧的皮沙发,上面堆满了俊宥的衣物。除此,地上一堆杂物,鞋鞋袜袜,外衣内裤……
折射的阳光从他脸上轻轻的游走着,醒来时,他连忙坐起身来,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眼手表。恐怕,他又是做了个迟到的噩梦惊醒的吧。因为,从这个月伊始,他已经是第八次上班迟到了。
每天进入公司就要面对同事的异样眼光和经理的横眉竖眼,似乎,所有人都想吃了他。导致现在他一看见经理那张圆乎乎的脸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遇上经理倒还好些,俊宥和他也算是在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了多年的,迟到几分钟不至于要拿他怎么样,但若是恰巧遇上了老板或是哪位公司老总亲临视察,那么他可就惨了。
他坐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发呆,眼神里看不出一丝光彩来,久久沉浸于中,难道是想着什么吗?
平时,俊宥的脸看上去总是愁眉不展,像只时时写满了忧郁的哈皮狗。藉此,朋友之间常常会抓住他这个虚有的特征开玩笑。说什么“第二版本的徐峥”,“一张脸把世界上的忧愁展现得淋漓尽致”诸如此类的话,然而俊宥却只好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但在生活中他倒是比较乖戾,有时甚而是一言不和脾气就要急躁,矛盾。这让同事们心里着急,久而久之,对他似乎就没有多大的亲近感了。
然而,从同龄中的90后青年中看去,俊宥倒是个长得蛮俊秀的小伙儿。一张微长的脸型,眉毛浓密而黑,黄色的碎发,耳垂处还打了两只耳钉,一米七五的高个儿从人海脱颖而出。
他常日里对自己生活的自律行为问题上是很苛刻的。像每日下了班后洗个热水澡,边放上一首劲爆的摇滚,很惬意,接着躺在床上看书,当然,也只是看书。
他一个人在郊区租了间一室一卫的房子,每天过着上班族的生活。实在枯燥乏味的时候,发现有喜欢的电影上映,他就买张电影票,独自一人去影院看完一场电影,然后,再回寝室酣睡。
这天,俊宥起了床盥洗漱牙离开卫生间,便整理好满满的一大包行李,似乎是要出远门的阵势。为此,昨天他还特地用信笺写了长长的一篇文字——目的在于请一个月的长假,交给那个他讨厌的阳奉阴违见风使舵,表里如一般丑陋的部门经理。
这两天,王俊宥的心情倒是很好的,脸上神采奕奕总不忘挂一丝笑容。工作中同事见他如此异于往日般的充满活力,便好奇地问“发生什么好事了,竟令你这般兴奋”时,俊宥只是轻轻的露出笑容,不作回答。
中午,俊宥站在小区楼下,伸手遮了遮当空的太阳,秋天的太阳比较温和,不高不低的像个少年坐在房顶上,观看着他。不时挂起一阵清风便会感到全身的凉意。
俊宥来到火车站大厅,在窗口取了票,便默默地在站厅内占住一个空位,坐下等待火车的到来。四周椅子上横坐竖躺的几乎挤满了人,像一群懒懒散散的大螃蟹。……等着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昨晚留下的倦怠使俊宥感到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两只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凑拢。但他立刻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害怕错过今天这列唯一开往杭州的火车。
抬起手看表时,已经超过十几分钟了,火车却还迟迟没有来。中国的火车班点晚向来是屡见不鲜的,对于俊宥他这样长期在外漂泊的人来讲早已习以为常的了。或许这也是他对这座城市感到怏悒生厌的原因之一。
他抬起头朝10号检票窗口望去,检票已经开始了,乘客排成一条长队,乱哄哄的像一队搬迁的蚂蚁。
俊宥把票递上,脸上挂出微微的笑容。检票员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慌不乱的接过一张纸票,并没有打算抬头看俊宥一眼的意思,检完轻快的说了句“下一位”,他便被后面的人簇拥前进去了。检完票,俊宥跟随前面井然有序的队伍慢慢地向前挪动,出了甬道,再过一个路口就到站台候车了。
进入车厢后,火车随即哐当哐当地缓缓启动,周围争先恐后上了火车的乘客发出嘈杂的响声。寻找座位、放置大包小包的行李的乘客忙得一阵手忙脚乱。俊宥听见火车站站内的广播里催促乘客的声音反复地又重复了几遍,声音嘶哑且洪亮,宛如一位母亲在拼命呼喊自己丢失的孩子。火车玻璃窗外的人影稀稀散散的疾行。
俊宥倚靠在座位上,人还不是太挤,周围也安宁下来。空调出风口冒出丝丝冰凉的冷气,很凉爽。随着这窗外飞快闪动的世界他又感受到一种无比的舒适,闭上眼睛像是在空中滑翔的感觉。在偶然遇到火车未满员的行驶旅途中,这种慢时光是值得尽情享受的。渐渐的这列火车终于远离了这座小县城……
俊宥的父亲一家中有四个弟兄,一个姊妹。他大伯叫王大林,二伯叫王二明,父亲叫王民文,四叔叫王辛林,小姑叫王家兰。四兄弟每天的事就是跟着俊宥的爷爷每日早早出门,在地里忙活到夜幕时分才回家。但是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也只能是勉勉强强的将就过活着,甚至于一年收获的粮食还接不上来年的秋收时节。之后,他父亲结了婚,不久,就有了他。一大家人突然又多出了一张嘴来,必然就要面临分家了。
分家后,俊宥的父亲靠着几分土地自立门户,和妻子易兰一家三口组成了个新的家庭。当时,收成不好,一家人的生活捉襟见肘,尤其艰苦。常常要厚起脸皮跑到别家去借粮食。
一家三口食不果腹的生活过了几年后,好在他父亲王民文在外地谋得了一份苦力活,这时王俊宥他不过几岁大小。俊父上了班,简单也能赚点小钱贴补家用,不过一年却很少能回家一趟的,他的母亲在家每天起早贪黑的依旧守着那几分地,两人一个忙外一个忙内就勉强维持了一家人的生活。
俊宥很清楚自己家境的情况,自己发挥失利高考落榜,父母也建议他去复读重考,但俊宥性格要强,爱面子,又想到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初中,正是花钱之际,他便把读书出人头地的机会寄托在两个弟弟身上。再后来,他便走上了一条奔赴外地打工的旅途了。俊宥离家那年还没有满成年,在外面混过几年后,逐渐变得成熟起来,工作也算是稳当,俊宥每个月严格要求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往家里寄点钱,供两个弟弟的生活费。特别是每当他回到家看见自己的母亲为一家人的操劳模样时,他心里就像针扎了一样狠狠地滴血;母亲这几年完全变了个样,头发枯燥得像干草,满脸铜黄的皱纹,手掌被土地磨出厚厚的胼胝……每每想到这些俊宥他就不禁热泪欲流,满怀愧疚。他常常责怪自己这几年来不争气,到现在依旧还是一无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