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灵山派掌门灵霄可不是什么善辈。
灵山派初创之时,他大开门庭待客,散出比武论道之举使得天下影者纷纷慕名前来。他却暗中设计,将一部分影力充沛之人下药后关押起来,以他们的鲜血炼气。
鲜血炼气,如何练法?
正如字之所言,鲜血炼气,便是以影者的血来活祭某种远古邪阵,在阵法之中吸收他们的影力,以达到强化自身的目的。
这血还不能用寻常之法来取,需是将影力充沛的影者倒吊起来,再剖开心脏。紧接着,创阵之人需用阵法的核心心诀,御气在心脏左边第一根大动脉开出一个微小创口,继而一滴滴缓缓的滴在练影之人的眉心。
在这一切完成之前,那被剖心的影者还必须要活着到过程结束。一旦死亡,便前功尽弃,只得换上下一个猎物继续如此做法,直到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若是出现直到血祭阵法结束时仍活着的影者,便会留下他的性命,好生伺候着恢复。
不要认为这就算是躲过一劫,再也无事了。如此做法只是为了续存下一次的血祭,对同一个人血祭的次数越多,效果则越好。血祭之下,不留活口,只有血液干涸,亡魂破碎,才肯罢休。这是上古邪影之法。
在那血祭的数十年间,多少英雄好汉殒命,所以秦都也得到另一名号:邪灵禁地。大部分的人都以为那些消失的影者,是在此遇到某些来自界外邪灵了。在外人看来,那灵霄是气度非凡的睿智长者,又如何能和这肮脏之事挂钩呢?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也就只有少数几个心腹才知道这世人崇仰的灵山派掌门灵霄,真实面目是何等凶残。
在如此邪法哺育之下,不过数年,灵霄便突破影神五阶晋升天影。
他还想更强。
而此时,程风云便是他的下一个猎物。
幽州,月夜下的天福客栈。
按常理,薛无忌本该已到秦都,却无奈被程风云那小子以修影先修心的名义强迫着留在这里两日。程风云那厮倒是伶牙俐齿,说什么眼界不开,修为便难以提升。
薛无忌不想与他争论,既是寄魂其身,便听其言,索性歇息两日。
而玩乐一天的程风云,此刻,已入夜昏睡。
留给薛无忌的,又是一夜百般聊赖。
正当薛无忌出神之际,“咻”地一声,一道暗器携着一纸密文刺破舷窗,钉在了薛无忌的六柱床头。窗外暗影闪过。
薛无忌腾地弹起,向窗边探视而去。
窗外夜空,星辰密布,星辰下的幽州,星火点点。
好一个天地间的遥相呼应!
再看那道黑影,早已被无边无际的黑夜吞噬地不留一丝踪影。
薛无忌返回床榻,拔下暗器,摊开密信,看了起来。
“秦宁此时在我手中,若想她继续活下去,限你三日之内速到秦都,自会有人跟你联络!”
呵!没想到一生都在猎杀四界强敌的血灵薛无忌,此刻竟被这不堪一击的人族所监视、要挟!此等之事,该叫他如何接受。
“吾曾杀戮百年,无人敢敌,但吾仍旧猎食天下强者。而今吾心杀戮已止,此等弱辈何做此状?实乃迫不得已,再起刀戈!”
薛无忌像是在自顾自地说着,又像是对某人说着,他的心思,谁能猜透呢。
他望了望漫天星辰,道:“如今,亘古不变的怕是只有这浩瀚星空了。”
一阵清风飘过,房中连一股气息都没有留下,薛无忌便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日,秦都古道。
程风云走在秦都古道之上,愤懑不平地对着冥魂扳指呓语道:“你就只知道英雄救美,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荒郊野外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薛无忌没有作答,对他而言,真正的恐怖是程风云所无法理解的。
“算了,问你什么你也不会说,权当我上辈子欠你的,此生双倍还给你!”,程风云不满道。
“尔速赶路,切莫误了时辰。”
不知道为何,薛无忌不说话的时候,程风云总想让他开口说话;而薛无忌一开口,无论何时何地,又说了怎样的话,他的胸中都会立刻怒火四起。
这两人,真是见不得也离不开。
但救人要紧,不管怎么,程风云这一点还是非常明白的。
“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我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说,我也是血影二阶!”
程风云骄傲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发带,摆出POSE,脚一蹬地,空中便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于古道。
这世间之事,皆在人为。人若为,则万事无定。
天有道,人有命,以命御道,何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