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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海洋之光

兰德拼命跑向神庙,沉重的呼吸捶打着她的喉咙。肺脏已经快要炸开,血管里粘稠而冰冷。两名亡魂的领主同时出现在这里,引得令人萎靡的雾气盘旋直上,沿着山壁向神庙聚集过去。身后耀眼的亮光闪个不停,但她没有回头。马蹄如雷,她抬头向黑暗高处闪烁的火星看去。

“娜迦卡布洛斯在下,让我们进去!”兰德扯着嗓子喊。门突然向外推开了,就好像从来没闩上过。兰德后退一步,等所有人进去之后,他才转回身看了一眼。赫卡里姆暴跳前冲,着火的刀锋正对着他的脑袋劈下来。兰德快速用剑挡住这一击。

“此地不欢迎死者。”俄洛伊站在门前,平举着白雾缭绕的神像护在门前。兰德和其他人迅速拉上大门,将一根老橡木插进两侧锈迹斑斑的门鼻儿里。外面有什么东西撞到门上。门板上迸出裂纹,木头碎片七零八落。兰德奋力地爬起来。神庙里塞了至少两百号人。比尔吉沃特各式各样的居民都有,原住民、海盗、贸易商……全是跑海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些旅客模样的人,也不知该说他们倒霉还是蠢,看来都是蚀魂夜要来之前还没起锚的。

“挡住他们,给我争取一点时间。”俄洛伊朝着神庙中心一个有许多触手的神像走去。兰德深知那是海皇姬的神像,但还是努力想看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他很快就被各种螺旋和曲线给看花了眼,最后只好放弃。俄洛伊把石球放进了雕像上的一块凹陷,然后开始围着雕像转起圈来。她的一双拳头有节奏地在腿上和胸口来回捶打,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她打转,捶胸顿足,还说着一种兰德没听过的语言。神庙的墙壁在暴烈的冲击下晃个不停。黑雾从密封不严的板条与窗户缝隙里渗进屋子。亡灵们贪婪的爪子在木头上刮擦,门框发出令人揪心的吱嘎声。狂风砸在大小木板拼成的屋顶上,荡出来自远方的尖叫声。

“那里!”兰德指着靠墙而立的一座艾欧尼亚茶柜大喊。一群血红眼睛的雾灵正从破洞中探进来。他挥起剑,砍中亡灵的时候手上传来了那种熟悉的实在感。亡灵们嘶嘶怪叫着向后退开。

死者也会恐惧吗?看起来会。它们开始在剑光下四散逃窜。但她没有手软,连刺带斩地攻向亡灵。一个小孩尖叫起来,兰德回头看见雾气正朝他涌去。他一个滑步奔到他身边,一手抄起孩子抱在怀里。冰冻的爪子抓伤了他的背,兰德瞬间感到四肢里灌满了冰水。

“靠,终于真真正正的挂了一次彩。”兰德咆哮着反手刺向身后,死灵惨嚎着消散。

死者正涌进来。她回头望着俄洛伊。女祭司和她的手下仍在围着雕像转圈,兀自进行着拍打的仪式。没有任何事情即将发生的迹象。那座奇怪的雕像完全无动于衷。屋顶的木板被掀起了一块,打着转儿被风吹走了。死灵聚成一柱,像龙卷风一样落下来,降在所有还活着的人头顶。大门终于支持不住向内炸开,木板在亡灵的碰触下变得干朽。恐怖的狩猎号角声响彻大殿,厄运小姐艰难地捂住了耳朵。

赫卡里姆踏进神庙,身后跟进来一班死灵骑士,踏倒了顶门的壮丁们。他们的灵魂被收进了战争之影的刀锋里,阴寒的火焰随即高涨起来,映得神庙内一片瘟疫般的惨绿。屋中的亡灵见到赫卡里姆的威势,都不禁退伏到一边。

“这些易朽的灵魂都是我的。”赫卡里姆说。厄运小姐听到他金铁交击的喉音,不禁蜷起了身子。

“并非如此。此处是娜迦卡波洛丝的宫邸,而她正与死者对立。”俄洛伊浑身散发着白色的辉光,大踏步走到赫卡里姆身前。

“死灵必会得偿所愿。”赫卡里姆垂下长戟,正对着俄洛伊的心口。女祭司摇了摇头。

“不在今日,”她说,“因我仍在动。”

“是谁闯进了我的神庙!”海皇姬的声音从神像里传出,随后一个海水形成的传送门出现在神像前。海皇姬就这么出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巨大的铁甲巨人。

“竟敢对海皇姬陛下的神庙如此不敬!我深海泰坦诺提勒斯向你发起挑战。”铁甲人挥动巨大的船锚冲向了赫卡里姆。

海皇姬手一挥,扭曲的雕散发出夺目的光华。白光从它的表面流淌出来,经过的地方没有半点暗影胆敢停留。光芒浪涌向前,兰德遮住双眼以免暴盲。黑雾不断剥啄消散,露出藏匿其中的畸怪恶灵。白光将长年诅咒它们的可憎魔法净化殆尽。兰德本以为会听到尖叫,没想到摆脱了束缚的亡灵却为了重获自由喜极而泣。光芒沿着破败的墙壁扩散开来,而当他也浸没在其中时,便忍不住欢呼起来——一股洋溢着生命气息的暖流贯穿他的身心,彻底抽空了身体里最后一丝黑暗的能量。光芒靠近了赫卡里姆,他也开始畏惧了,不知道这光芒会将他变成什么样子。诺提勒斯乘胜追击,一船锚将赫卡里姆打倒在地。

光芒猛然洞穿了他的铠甲。他痛苦地咆哮起来,在灼热的炙烤中一头栽倒在地。一个骑士的光影从他体内浮空而起,像是同一块幕布前互相对应的两幅画像,在烛火中摇曳。赫卡里姆一路大吼着冲出了神庙。他的鬼骑士们纷纷掉头而去,一大丛残破不堪的灵魂拖着尾迹跟着它们一同消失。

海洋之光如同黎明般溶进了比尔吉沃特。所有人都被如此美妙的景象折服:如同风暴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或是苦寒冬日里的第一丝春意。黑雾节节败退,卷起所有惊悚的亡魂汇成一团混沌的风暴。失控的死者们互相啃食,有些自觉化进了白光,而有些则挣扎着想要逃离。

黑雾退回大海深处,回到了它们占据的诅咒之岛。全城恢复了宁静。

蚀魂夜结束了。

城市重生。每次蚀魂夜后都会如此。这个恐怖的夜晚有个不错的名字,但所承载的悲痛意味与实际相比不足万一。这里真的有人明白暗影岛上的悲剧吗?就算他们明白,又会在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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