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渊,第七十代真传弟子,入门五十年,入魔,叛门,尸骨无存!”
知止在上面念卓玉查来的记录,卓玉在下面听得仔细,听到知止念了一句之后就停下,不解道:“继续啊,怎么不念了?”
知止稚嫩的小脸上表情有些奇怪,道:“奇怪,奇怪,卓师兄,不是我不念了,是只有这么一点东西!”奇怪的是,一个真传弟子,居然只有这么一句模糊其词语焉不详的记录在文献中。不像其他的真传弟子,至少有半个版面的篇幅介绍。
卓玉也奇怪的做起来。
这已经是从易中秋下山之后,半个月了,卓玉仿佛忘了自己是自在天子庙潜入进白云宗的探子,连约定好的接应也不去看,挂着一张易容后的脸,仿佛就这么安心的待在山上隐藏实力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弟子。易中秋送过来的那个黑色小袋子里的内门弟子标配,里面一张钥匙玉简,所代表的小院,确实是以前的前辈高人用过的地方,也不知道易中秋是有意无意,还是背后有人专门送来的。
这件小院原先的主人就是白海渊!
所以才有了卓玉请知止到典藏中寻找白云宗普通记事的地方找白海渊的消息的事情,原本卓玉也不过随手为之,但是现在,里面显然有些问题。
卓玉决定在那间新得来的院子里找找线索,反正现在卓玉正好觉得没什么事。
白云宗占地广阔,各峰上下数千丈,没有人会觉得拥挤,内门弟子每峰也不过百人左右,分配到手一处风景灵秀之地也是寻常。
卓玉从知止那里回来,重新打量这个小院子。
与别的院子无甚区别,被阵法和符箓护着的院子本身干净清洁,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一位真传弟子住过,不过这大概也是这么多年能够留下来还没有被人挑走的缘故所在。
白云宗已有万年传承,平均下来约百年一代人,那白海渊也距离现在有超过三千年了,将近三千年这个院子没有人住过。院子里花草正盛,十数丈方圆的院子笼罩在花草香气之中,完全看不出久隔人世的落寞荒凄感,倒有些自成一格的繁荣生机。
不过院子里没有人气的氛围很是明显!
卓玉在外面打量一番,经过这些日子的整理,情况稍微好些,卓玉举步往房间去。各间房里查探一番,最后开始搜查书房里,手里还多了些小东西。
一个径达半尺的小小青铜镜,花纹雕刻粗糙古拙,满满的刀削斧凿痕迹,看上去有些年头,镜面模糊不清有一层除不掉的绿色斑斓的铜锈;一只一尺余高材质低劣造型古怪的珊瑚树;一只满是红色印痕的人皮面具。卓玉找了一番,在这上面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这些显然都不是宗门配给的东西。
书房里干净利落,东西似乎都被带走了,只有书架上一两本常见的随处可见的道经,烂大街的黑虎拳谱等等,从外表上看,这里一切都像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普通弟子搬离之后的场景。
卓玉皱了下眉,暂时既然找不到,那就且放在一边。
卓玉把东西收起来,皱眉在外面散步,白云宗的气氛还算不错,至少这里的祝融峰不错,祝融峰是白云宗五峰之一,也是戒律院所在,祝融峰首座刘真人性情和善却崇尚清静无为,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面的人打打闹闹,故而把一座祝融峰管教得老老实实,同门之间和睦相处,表面融融恰恰,暗地里刀剑争鸣。
卓玉漫步,这些天他大概把山腰往上的地方能去的公共场所都走了个遍,今天决定再往山顶上去。
越往山上,寒意越盛,上面云雾遮顶,祝融峰近山峰的地方,道宫轻音袅袅,在云雾中回荡,越发显得仿佛空谷般的安静。
与往上走,就越容易见到山上静修的长老前辈。
面前有三条岔路,卓玉选了一条崎岖偏僻的往上走,出乎意料的,脚下的草木渐渐稀疏,树木枝丫巨大却不复葱茏碧绿,稀稀落落的砂砾,仿佛被风化崩解的乱石,卓玉一脚踢在石头上,砰地一声,石头化作一捧飞灰散开,这看似坚硬的石头,居然已经在里面腐朽化掉了。卓玉吃了一惊,放眼看去,越往上面,绿意飞快的消失,远处的道路崎岖往上,一片雪白,洒落了白色的石头粉末,就像一条干涩的喉咙在往里面饥渴的吞咽灵气和生机。
这很不正常!
卓玉试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试探着往前走,一路往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差错。
到最后几乎没有了路,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山,白色的石头,白色的泥土,白色的树干,白色的落叶,这些东西有的一碰就碎,有的还保留着几分本身的质地。陡峭的尽头,是一片白茫茫的谷地,两边夹住中间,尽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悬崖,白雾飘忽不定,还带着几份飘渺的仙气。
到了这地方,虽然是祝融峰上的一座奇峰,不过接近山顶已经不远,从下往上看,也不过云雾之中百丈距离,上面就是首座刘真人的闭关静修之处了。
卓玉只往上看一眼,突然就瞥到云雾之中,两个人影如飞一般从上面落下来,十几丈一个纵跃,转眼间就下来了,这两人跑到近前,卓玉才发现是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色红润如婴儿,却一个额头长独角,一个背后生蝠翼,也看不到有道真人的慈和瑞气,反而一举一动像个调皮的小孩子。
两人嘻嘻哈哈的跑下来,一心玩耍,居然完全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卓玉。
额上长角的老人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要飞,我要飞。”手里还拿着一块黑色的破布。另一个背后生蝠翼的老人生气的跳起来,不满道:“我不带你飞,你飞的时候总是扯我的翅膀!”两人一来一去的扯皮,仿佛两个五六岁的顽童一般。
卓玉这才注意到,那老人手里拿的一块“黑布”根本就是从另一个人背上扯下来的半片翅膀,出奇的却没有出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