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枯寂的星域,圹埌辽阔。黑暗充斥着这里,只有星辰闪烁的地方,才可以驱散附近的黑暗。
在一处永恒黑暗的地方,突然闪出几点幽蓝的光芒。
帝皇感觉很奇幻,轻飘飘的,他的肉体已不在,变成了几束光点。
“这是怎么了?”帝皇心道,“我明明在无极的墓中,怎么突然来到了宇宙里。对了,我硬闯星空杀阵,似乎死去了。雪兄说过,人死了,会以灵魂的状态存在。那我现在是变成灵魂了吗?”
帝皇开始在星空中游荡,但他不知他从哪来,又要到哪去。他宛若一个孤魂,在寂寥的宇宙中,寻找不知名的归宿。
如此,数万年度过,一如既往的寂静,除了他自己,帝皇再没有见过另一个生灵。
而数万年的寂静在这一天被打破。
帝皇飘荡到了一个较为偏远,远离恒星的星球上,原始的岩石层深厚,没有任何生命体,但却存在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为圆形,直径有数丈,洁白无瑕,泛着圣洁的神光。突然,霞光一闪,祭坛上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婀娜女子,身着一袭蓝色轻衫,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胸前背后,整个人水雾蒙蒙,令人看不清真容。但一双大眼却格外醒目,瞳仁里是无尽的星空,星空中,繁星点点。
这是帝皇数万年来,唯一见到的人。帝皇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挣扎着,向那个女子的方向死命飘去。
但太晚了,女子逗留不过片刻,就通过祭坛瞬移走了。
帝皇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女子,在绝望中,给予了他希望,又再次将他抛给了绝望。但他能怪谁呢?黑暗在淹没他,他看不见亮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现,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刚刚那个女子。她在近距离观察他,双目萌动,流露出惊异与喜色。随即她又挠挠脑袋,似乎很是疑惑。
帝皇的“心”悬了起来,深怕那女子再次离开。不过,这次他很幸运,女子祭出一个宝瓶,将其吸入,并带走了。
宝瓶外表上看似不大,里面却有很大的空间,有着一片汪洋,甚至还有一些坚硬无比的巨大山脉漂浮在海上,或是沉在海底。帝皇附着在一块绿油油的山体上,安稳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翻滚着,从宝瓶里被倒了出来。
他趴在一块白玉桌上,眺望四周,他发觉这里甚是雅致。
熏香轻点,烟雾缭绕。盆景精致,梅兰竹菊设于四处,相互掩映,珊珊可爱。
忽然,一头小猫蹿上了桌子,对着他邪邪一笑。
帝皇诧异间,小猫扑了上来。之后,帝皇只得东窜西窜,上窜下窜。
最后,帝皇被堵在角落,心道吾命休矣,闭着眼,等待死亡。
但小猫迟迟没有动作。帝皇狐疑地睁开眼,只见带他回来的那个女子将小猫一手拎了起来。
小猫趴在女子胸口,甚是乖巧。
“玉虎儿,别欺负它,知道吗?”女子温柔道。
“原来是只老虎。”帝皇心中欣慰许多,被老虎追总比被猫追听上去好多了。
玉虎儿口吐人言,声音娇嫩,如同一个少女说话,“玉儿知道,玉儿只是跟它闹着玩。玉儿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灵。”
“我也没见过,以后我们一起玩。”
玉虎儿直点头。
帝皇听得冷汗直流,盼望着早点脱离魔爪。
但帝皇一呆就是数百年。
数百年间,帝皇常伴女子左右,见到了她的成长历程,也知道了关于她的一些往事。
她是一代天娇,出生时,群星闪烁,每一颗星都泛起紫光。这是罕见的帝象。
女子果然不负众望,年轻的时候,就技压群雄,在星球上称尊。
随后,她开始凭借祭坛,来到域外,穿梭于星球间,挑战各个星球的最强天才。数百年,未尝一败。
后来她走上帝路,真正开始辉煌的人生。
但无论她在何方,她都会带上玉虎儿和帝皇。照她所言,玉虎儿和帝皇是她的幸运物。
玉虎儿也长大了,但依旧像一只猫,只是体型很大罢了。她是一只母老虎,决不让除女子外的其他任何人碰,当然帝皇不算是人,只是几个光点。
初见时,女子只是化龙境界,而现在已经到达了他无法想象的境地了。
女子可以不凭借祭坛,就能横渡星域。捉星摘月,只在一念间。
帝皇知道,她还没有证道成帝,还需要数百年的积淀。而且她还有数个对手,一样的恐怖与强大。但帝皇相信,终有一天,女子可以立于帝道领域,俯瞰天地,畅望古今未来。
可惜,好景不长。
那是一个雨夜,女子面色惨白,带着伤回来。一到家门口,就晕倒了。听周围的人说,她经历大战,被几个准帝级别的修士围攻,留下道伤,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或许再也无法冲击帝位。
从此以后,女子一直在闭死关。直至一年后,她逝去了,尸体被运出,被葬下。
玉虎儿悲恸,满世界地找致使女子陨落的人对决。帝皇心里也很不好受,一股悲意久久不能散去。
女子被葬下的第二天,帝皇钻进了她的棺材。棺材上九条龙围绕一颗巨大的紫星,还有一副阵图。恍惚间,九条龙似在飞舞,阵图在飘扬。棺材的确做得很精致,但帝皇觉得并不适合她。
他知道,女子再怎么强大,终究有一颗少女心。
曾在数个繁星悬空的夜晚,女子对帝皇倾诉。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她,她所希冀的,还是一个温馨的家,而不是无休止的战斗。纵使战力滔天,又怎么能复活死去数百年的两个人——她的父母。
别人认为她争强好胜,追随者数以亿计,但何尝知道她的孤独,曾在月下独饮、哭泣。
红尘万丈,找不到一个知己。
帝皇望着棺材中的丽人,她看上去依旧年轻貌美,但她的眼眸再也不能睁开,那深邃的璀璨星空再也难现。
变成光点的数万年,只有这几百年令他感到温暖、幸福。之后,他将再次孤独。
“啪嗒、啪嗒。”泪落下,晶莹的珠露滴在女子脸上。
就在那么一瞬间,似乎有那么一种伟力,在逆转生死。
女子缓缓睁开了眼,流下两行清泪,看着不断落泪的几个幽蓝的光点,笑得很美,“谢谢。”
帝皇欣喜,光点欢蹦乱跳,但他在消散。
他在女子惊恐地目光中,变成了虚无、黑暗、枯寂。
女子想要伸手抓住他,却只抓住了虚空。
在最后的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呼唤,呼唤他回来,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