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不算繁荣,虽然说是旅游小镇,但是游客并不算多,到了饭点,于是随便找了一家小店。此时天气炎热简明理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不过俾斯麦看起来却不受影响。上了菜,他把餐馆老板端上来的食物推到俾斯麦面前。
“这一些够了吗?”
俾斯麦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食物,说道:“大概是够了吧。”
简明理笑起来说道:“哪有用大概这样的形容词的,自己吃多少总该知道吧。”
俾斯麦脸抿起嘴,说道:“我吃得很多的。”
一个少女能吃得了多少,难得看到俾斯麦露出有些羞涩的表情,况且自己成了提督也是该值得庆幸的事情,于是他大手一挥:“既然我做了提督,哪有让自己舰娘饿肚子的。”
“那就再来一碗吧。”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第五碗了。
这是第十碗了。
简明理看到垒起来的碗已经有些危险了,他看了眼这家小店既做厨师有做老板的中年汉子一脸惊呆的表情,心中不忿地暗想,你有什么好惊呆的,又不用你付钱。
简明理终于开口说道:“俾斯麦啊,下次我们该换一家店,我知道有一家在这条街的尽头。”
“味道很好吗?”
味道并不好,不过在那里加饭不要钱,于是他违心说道:“尚可。”
在第十五碗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只是刚刚才做出了郑重的承诺,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姑娘,你慢点吃”。在餐桌上面敲了一分钟的手指,然后喝了两杯清水,最后在俾斯麦旁边那些被吃干净的碗垒起来已经很夸张的基础上面又垒了一个时候终于若无其事的说着:“俾斯麦啊,我刚刚在旁边看到一家面包店,里面的面包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旧德国的传统食物就有面包,给你的胃留点空间……”
少女顿时放下碗,说道:“我吃了很多了吗?提督,真是对不起了。”
“不,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想让你留点肚子等等好吃别的东西。只要你还吃得下去,等等挑一种面包,我们买完去。”
于是站到那家面包店的玻璃柜前面,俾斯麦伸出手指点中了一款长条形的面包。简明理看了看,这些长条形的面包看起来并不好吃,然后突然发现这些长条形的面包是所有种类的面包里面最多的。
两人沿着小河往下走,最后在坐到一颗树下面的长椅上面。
简明理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海鸥还有军舰鸟在空中飞过。赤日炎炎,阳光穿过他们头顶的树隙在地上照出点点的光斑,他伸出手当扇子扇了扇风,但是毫无用处,于是又变成双手无力的放在腿上弯着腰坐着。在他旁边俾斯麦端端正正地坐着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过出卖她的是手中抱着的用纸抱起来的面包,纸袋里面长条形的面包放得满满当当的,那是她一个人的,所以最多就是个一本正经的吃货。
“等等帮你去买件衣服吧。”
******
海边的旅游小镇,从舰娘高雄一伙人被她们提督以愤怒地呵斥召回镇守府已经过去了两天了,依然相当平静。在小镇旁边十几分钟路程的地方,简明理挽着裤腿站在沙滩上在刺眼的阳光下用手遮住眼睛。在他不远的地方俾斯麦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那是在街上买的衣服,舰娘并不拘束于原本的装束。原本穿着军装制服此时换成无袖的连衣裙格外有少女的魅力。此时她弯着腰,从无袖连衣裙露出的白皙手臂正在海浪中摸索着一些什么,褐色的碎发下眼神格外的认真。
这片沙滩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到处都是金属的残骸和破碎的弹片,曾经是作为战场的沙滩在这里发生过登陆战,到后来也有过镇守府的舰娘在这里和深海舰娘发生战斗的事情。
虽然高雄那些舰娘离开了,但是还是不能放松下来,把自己的命运放到别人身上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于是首要的事情就是为俾斯麦补充弹药和燃料,考虑在这里曾经是作为舰娘和深海舰娘战斗的战场而存在的,所以期望能够找到一些废弃的弹药和燃料。不过在这里的很多的金属都被附近小镇的镇民捡走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锈蚀而沉重的巨大废铁,没有起吊机、切割机休想把这些沉重的废铁运走。只是弹药和燃料也没有办法捡到,因为是众人皆知的地方所以找不知道被多少人筛过多少遍了。不过原本也只是抱着一些可能性,到头来也没有什么失望。
从书上看的知识到头来有一些偏,这段时间也系统地听俾斯麦讲解了一些关于舰娘的知识。不过俾斯麦也就是苏醒没有多久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面也在到处流浪,没有办法系统地说出来所有的东西,到现在他依然有些半懂不懂,毕竟在这里所认识的和他曾经所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首先出现舰娘就是他不能够理解的了。
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最后他在沙滩上的小洞掏出了一只螃蟹,看着螃蟹挥舞着大钳子在沙滩上爬行,随后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俾斯麦。即便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不过俾斯麦依然在认认真真地寻找,不由觉得自己此时在开小差显得有些影响不好。他提着螃蟹最末尾的腿往海里扔走,他站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面说道:“俾斯麦,你喝过酒吗?”
俾斯麦直起腰来,将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因为都在战斗在流浪,喝酒会麻痹人的心智,所以不喜欢。”没有钱买不起酒的原因自然是不会说的。
“燃料没有办法弄到,不过酒却可以买到,酒里面有酒精,酒精同样易于燃烧按道理来说也是可以作为燃料的。那么通过喝酒来补充燃料可以的吧。”
俾斯麦笑着说道:“我不知道酒精可不可以作为燃料,不过就靠酒里面的酒精来充作燃料的话,我就是吃穷你也没有办法补充多少燃料。”
简明理想起那天俾斯麦的恐怖食量,若是真要照那个吃法还喝酒,此时囊中羞涩的他自然掏不出钱来,他尴尬了一些,说道:“不过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该试一下的也要试一下。”
这样说着话,俾斯麦突然从沙滩上面捡起一样东西来,那是一颗生锈的子弹。俾斯麦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按着子弹的两端,子弹只有一根手指长也就是手指那么粗呈现出有些黯淡的铜色,俾斯麦拿着子弹在简明理面前晃了晃。
“就是这一种弹药,我需要补充的是这一种弹药。”
简明理看着那枚子弹,子弹显得有些小,像是普通枪械的子弹,不过他也看过俾斯麦的舰装,虽然和那些真正战舰的炮台没有可比性,不过不管怎么看这样一颗子弹和舰装炮台该有的炮弹完全不搭调。他疑惑问道:“你是召唤出舰装然后安装上去吗?不过这颗子弹直径最多是二十毫米,这怎么装进去?”
“谁跟你说要装到舰装里面,这不是我用的弹药,这只是我的点心。”俾斯麦拿着子弹放到自己眼前然后在简明理面前那枚子弹放到嘴里吃掉了。
把子弹吃掉那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事情。
俾斯麦看到自己提督一副要被惊掉下巴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还可以把钢材当可以做是巧克力嚼碎吃掉。”
“开玩笑!”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我是人类,她是舰娘,从根本上面来说是不同的!”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
简明理提着什么舰装上面拆卸下来的双联炮:“你以前都是这么保养自己的舰装的?我原本在书上看见说是舰娘受了伤害只需要入渠就够了,我就说嘛,哪有洗澡就可以的。”
“入渠可以加快身体的恢复的,我们舰娘这副身体和人类是不同的,不需要看医生,与其说是血肉不如说是钢铁。不过仅仅通过入渠就可以恢复战斗力的话哪有那种可能性,不过是恢复精神方面的伤害。”
果然不应该看由樱花省出的杂志,舰娘除开和服、浴衣、泳装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是战争在他们的描述上都是温情脉脉的。
俾斯麦一只手拿着在五金店买来的锤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架取下来的炮台在眼前比划,她眯着一直眼睛正在给炮管做校准,然后提着锤子敲了一下。
俾斯麦说:“那些镇守府的舰娘只需要入渠修复身体和精神上面的创伤就够了,身体上面舰娘一向来很难受伤,大部分是精神方面,所以洗一个热水澡有利于精神舒畅。精神上面好办,但是舰装受损的话光入渠是没有用处的。不过在镇守府的话,里面有很多套舰装,也有很多的装备,只需要恢复了精神再换一套装备就是了。”
“那么高雄也可以装备你那么一身舰装吗?”
“可以啊,不过只有上面炮台可以更换。”
简明理用砂纸抹掉炮管上面的火焰残留,然后用一块布把上面的黑色痕迹擦掉,他原本还以为舰装伴随着舰娘的一生,此时看来不是那个样子。他说道:“虽然炮台可以更换,但是就算是更换也是有限制的吧,你这样的战列舰不能够使用鱼雷,而驱逐舰也没有办法装备大口径的炮,况且身体素质还是不一样的吧。我那天看过你们的战斗,你一拳就把高雄击飞了,即便是除开炮台,身为战列舰的你要比重巡洋舰厉害很多的吧。”
俾斯麦无所谓地说道:“像是高雄那样的重巡洋舰,我一个人能够打她们一家人。”
简明理看着俾斯麦突然笑了起来:“你虽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对于输给她们还是很不甘心的吧。”
“哐——”的一声,这是锤子从俾斯麦手中掉了下去砸在舰装的装甲上面发出的金属撞击声,然后见到她再次拿起锤子重重地敲在正在校准的炮管上:“哪有什么不甘心,输了就是输了。”
“总会一天我帮你装备最强大的武器配备最威力的弹药,然后碾碎她们一家人,不过是区区高雄地狱罢了。”
随后那被俾斯麦摆弄着的舰装再次落到地上,俾斯麦面无表情:“随便啦。”
“说起来我看出来了,那个高雄是喜欢自己的提督吧,原本说过来说过去永远都会提到她们的提督,到后面接到她们提督的无线电,原来板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到最后听到她们提督的命令,脸都差不多白了。”
“提督和舰娘有着精神方面的联系,舰娘很容易喜欢上自己的提督。”
简明理看了眼俾斯麦板着的严肃的脸,本来准备开一下诸如“你以后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话”,不过想一想还是放弃了,那样未免浪荡了一些,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精神方面的联系,我根本感受不到。”
“我也感受不到,听说是一种很奇妙的联系,刻意感受谁都感受不到。”
“或许是有心有灵犀的感觉,但是仔细想却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吧。”
“不过我看出来了,高雄喜欢自己的提督,从她们的对话来看她们提督却未必喜欢高雄,只希望得到一个强大的战列舰,不然高雄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怨念,宁愿绑架舰娘也有帮到自己提督。”
“那又怎么样了?”
“我想起了一首歌,你到时候就在他面前唱。”
俾斯麦想起了最初在图书馆中听到简明理唱的《国际歌》,她微微抿起最初:“什么歌。”
简明理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不过想到大男人做这样的东西真不好看,于是收回手,说道:“那我唱了啊,你到时候在高雄面前,我觉得那种感觉一定会很好啊。我不记得对不对,只是偶尔听到现在觉得挺贴切,不过歌词什么的没有专门看过不记得。”
“嗯?”
“我可以忍受你不够爱我,我可以忍受你想要别的梦;就算是编谎话哄我,至少也要在乎我的感受;我可以忍受眼神的空洞,也可以忍受你时间不够用;却不能忍受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我该得到的温柔。”
“后面的音调都变了,词也不搭调。”
“我都说了不太记得,没有专门记。不过你到高雄面前唱一点很棒吧。”
“我不唱。”俾斯麦办起一张脸,把校准得差不多的炮台再次装回到舰装上,简明理仅凭肉眼就能够看得清楚那炮台的炮管有些弯曲,虽然炮弹能够打得出去但是要多准确绝对做不到。她把变成一团乱麻的桅杆的电线拉直,随后说道:“你想要唱就自己,我不唱。”
简明理想了想,觉得那个画面一定很精彩,他说道:“我唱就我唱,只要不专门对着高雄唱就可以了。”
俾斯麦随后冷声道:“你也不能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