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小胡。”正睡的迷迷糊糊,睁眼看见黑哥在一旁和班长几个正等着自己,迅速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班长,黑哥,李叔,梁子,人齐了。这就是胡建军小组的全班人马,李叔40几最年长,胡建军25最小,来的也最晚,感受了一年多省城的喧嚣与自己的卑微,再也受不了500一个月服务员兼洗碗吃剩菜的生活,听着隔壁理发店二把刀家乡煤炭事业的蒸蒸日上,工资与产量的无限可能,那剩下万分之一的可能和每年几十万的交通事故一比较就自动的忽略了。怀揣着干上一年回家修房娶媳妇的理想,对着地图和二把刀提供的地址,忐忑的来到了小梁山,也曾想找一个大型煤矿干干,可是只在县城横三竖二的街道转悠过的少年匆匆看了眼省城,急匆匆找了个500的工作已经是实现自己出来打工的最大梦想情况下,你还能指望什么呢?感谢省城的繁华,感谢高高的楼房,感谢让人心惊胆战的物价,在这个没有舅舅、姑妈、老表的城市里,大波浪、小高跟、超短裙·······刺激的荷尔蒙高速分泌,从繁重琐碎的劳动中能够考虑到自己可能找不到媳妇算是大踏步的前进了,为了找到媳妇,鼓足勇气利用自己得到的一点点信息,从500到1500已经是质的飞跃了。一旦决定来不及多想,没人告诉胡建军人生的路该怎么走。辗转颠簸到了县城边上,30块的旅馆让人感觉心疼,吃着油泼面告诉自己要赶紧找工作了,问了问老板,得知全县4/5家煤矿,分布四周,都看一偏情况要两三天,30一天的房间········,乡下的少年又在算着可怜巴巴的钱了··········。按照少年简短的人生阅历,选了个自己最满意的地方,自以为大型,更是不知道什么才是大型的煤矿。保安,保洁,吃饭干活领钱的有一个算一个8、90个也算不少了吧?在老板和小舅子的侃侃而谈和豪爽大气保证下······只是觉得老板是看重他的,有钱的,对待工人也是大方的,美好的一切都在眼前了。一咬牙,干了。羞涩的少年想提出看看营业执照什么的,又觉得看证件不是小看人了吗?少许的纠结敌不过老板的大气,少年的脸皮也是很重要的啊。不忘往家里大哥写一封信报个平安,没忘记详细地址老板名字以作线索,对传说中高危工种的忐忑不安聊以些许安慰。从此,矿下的生活开始了。干了一个月,新人1420的工资对比稍微污染浑浊的空气,自己觉得正规的、安全的、实际一般般的钢管模板支撑的矿井也不是不能接受,传说中的煤气,透水也不是不能防范。老板偶尔慰问小胡同志吃的习惯吧?住的习惯吗?有困难吗·····这一切就如春风洒在少年的面上,就连压工资是防范春节前跳槽,防止乱花钱的伎俩都让小胡同志犹如得到了长辈般的关怀········被省城繁华撩拨的春心荡漾的少年躁动不安,想着房子、媳妇还没着落压力山大,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了。
跟着班长走下矿井,耳边滴滴答答的水声,两旁整齐的钢管让人觉得可靠,幽深的矿井一眼看不到头,机器声、回声一直耳边缭绕,从没享过福,也没吃过大苦的胡建军适应的很快,读过书、种过地、摸过鱼、服务过人民、初中毕业的胡建军也知道深度、压力、燃点啊什么的,但是你不能要求他运用到工作生活中去,安全生产,杜绝重大事故什么的只是在脑海里飘过,不杀死一个脑细胞,打台球,看粱古庸才是正道。检查完支撑,分配到一把风钻,这家伙简单,胡建军没花几天就操持的很顺溜,挖煤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胡建军不由想到。
‘’啪啪啪,呜呜呜‘’,伴随着煤灰,没有几分钟胡建军就只剩下口罩外的两个眼睛在动了,这时候也没有人说话,班长不时走过来看看这个半新人,”不错。”放心的交代两句,走向自己的位置也开始干活了。干了快一个小时,清理出不大的一块空地煤也运上去了,喝着自带的劣质茶水,胡建军感觉今天的自己有点不在状态,怀疑是不是今日上午是不是自己出去转山的时候吹风吹感冒了,又或者是中午的胡萝卜烧肉吃坏了肚子,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力气,也没有想过请假,自己一个新人,一点小病就请假,活还干不干了?计件提成可是按小组分配,然后再分配的。虽然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是自己总不能不知道好歹吧?休息了会,班长起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其余人自觉也开始干起来了。
昏暗的头灯,轰隆的机器声,让胡建军更强烈的感觉有一阵呕吐感,坚持了没五分钟,胡建军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因为以前也有几次这样的经历,神经大条的小胡同志也知道自己该停下来了,便松下开关拔出钻头,一阵更恶心的感觉袭来,胡建军忍不住蹲下来,钻机都无力扶起,任它滑倒在煤堆旁边,使劲的喊了声黑哥,感觉是那么的无力,周围的风声,机器的轰隆声是那么的让人绝望,5、6米外的黑哥正在专心对付一个关键点,取下这个关键位置,这个平面就显得整齐、工正许多,些许成就感也不能阻止阵阵晕眩,黑哥这个一年半工龄的老煤矿知道有点不对,也赶紧停下了,努力取下卡在煤层里的钻头,感觉有点紧,深吸一口气想一口气取下来,却不料更大的晕眩提前道来,没舍得用钻机支撑自己一把,怕自己一用力把钻头弄断掉,自己吃饭的家伙得好好爱护好。带着最后一点想法很直接的一屁股坐在煤堆上,来不及看一眼周围和胡建军一样迷迷糊糊的躺下了,“老大···老···大·······”断断续续的低鸣是盖不过轰隆轰隆的作业声的,两台机器停止了嘶吼,隔壁取下一大块煤的班长停下了机器,正准备换个位置取煤,周围噪音感觉小了很多,耳边只有铲子的铲煤声,不经意回头一看,只有卡在煤层上的一把机器上下颤悠颤悠的晃着,黑子、小胡已经仰面躺下了。“李叔、梁子帮忙。”一声暴喝。扔下家伙三步两下跳到黑子身边就用力往身后拉,不忘提醒到“可能是煤气,闭住气一口气拉出来。”眼前有些晕眩的班长咬牙退出5/6米,又放下黑子,跑到风口边深吸两口气又跑回来拖着黑子退,后面跟来的老李、梁子也不含糊,一人拽只胡建军的袖子飞快的退了出来。来不及呼叫救援,死拽着人飞速的退,没两分钟现场只剩下呜呜的风声,晃悠悠机器和看不清的谁的鞋子,述说着刚刚、曾经的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