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庄晓梦在她们那座小城的高中成绩优良,经过奋力一搏,考取了汉唐大学经济学院经济管理专业。
金秋送爽的九月,她来到汉唐市,这座城市已经不是童年时期看到的模样了。唐砖汉瓦依然如故,巍峨的古建筑群落诉说着历史久远的沧桑,散发着故事之城的魅力,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深度;鳞次栉比的高楼包罗世界各地风格,现代元素密集呈现,把城市的高度拉了起来;星罗密布的街道承载着巨大的人流量,城市的广度向无限延展。整座城市俨然已具备国际大都市的气象。
站在学校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大门,门楼上“汉唐大学”四个烫金大字赫然在列,彰显着不凡的气势,进入学校,处处洋溢着诗情画意和青春气息。在眼花缭乱的新奇和对未来的畅想中,庄晓梦悄然开启了她人生中的理论探讨阶段,也只能是理论探讨阶段,并开始接触一些深邃难解而又飘渺的问题了。
寝室里共有四个人,除了她还有朵晶、柳雨溪和李雪尘。
生活中形式和内容如影随形,形式常常就是内容,令人难以忘记的校园军训便是个活生生的注脚。
那天,烈日当空,天色蔚蓝耀眼,空气在灼人的阳光下颤抖着,风像是躲在世间的某个小角落,就是不肯闪个面儿,未给军训的同学们带来一丝凉意,但能感觉到,几天训练下来,虽然个个大汗淋漓,但在疲惫中依然能保持生龙活虎的劲头。
依然需要站军姿。时间步入缓慢的节奏,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严格的教练迟迟不喊停止的口令,庄晓梦隐约感觉身边的同学们在晃动、摇摆,她纳闷,怎么回事,身边的人怎么都站不稳呢,又没有地震,紧接着,天地开始旋转,她两眼一黑便失去知觉。
醒来时,自己已躺在树底下,朵晶一边给她额头换一块儿凉毛巾,一边安慰她说:“晓梦,没事啊,你这只是短暂性休克,休息一下就过去了,我在高中时,同学也出现过这个情况。”她感动地拉住朵晶的手说了声谢谢。
在她坐在树下休息时,柳雨溪和李雪尘也趁间歇时过来看望她。她心里想,不在父母身边,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人照顾,这本身便是一种幸福感。
军训之后便恢复自由了。
一天中午,辅导员通知大家晚上开一次自我介绍主题班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并不是按传统的方式按照顺序一个个站起来,流水式的将自己简单介绍一下,而是以宿舍为单位,简单介绍一下宿舍中的某个室友,用几个词或者一句诗来概括。
下午没课,大家在宿舍闲聊,商定具体由谁来介绍对方,最后决定由庄晓梦与朵晶互相介绍,柳雨溪与李雪尘互相介绍。
庄晓梦想起高中语文老师说过,希望同学们上大学之后看一些名著,陶冶一下情操;再说,晚上介绍时可以从这些书中找一些语句。
她就和朵晶到校园书店各自买了几本书,她买的是《红楼梦》和《围城》,朵晶买的是《安娜·卡列尼娜》和《乱世佳人》,然后回来就开始在书中寻找合适的句子。
晚上,辅导员简短地开了个场,说这次班会以增进同学了解、加深同学认识为目的,并且向让同学们了解学校的规章制度,更快适应大学生活、融入大学生活中去。
因为是进入大学的第一次班会,开始都有些紧张,主要是大家还不熟悉。
朵晶率先站起来,打破僵局,说:“大家好,我先来说一下坐在我旁边的庄晓梦。”大家的目光迅速循着声音聚集过来,看着这位中等身材、略胖、戴眼镜的女孩,接着,她与庄晓梦交流了一下眼神,说“她是一个善良、纯真、认真、细致的女孩,可以说削肩细腰、长条身材、鸭蛋脸面、顾盼神飞、文采精华。好的,我说完了”大家开始鼓掌。
庄晓梦站起来后感觉脸热辣辣的,脑子一片空白,简单地说了一下:“朵晶,真诚……爽朗……乐于助人,嗯……用一句诗……嗯……心如止水----”脑子又一次断片,就是想不起怎么说,没法了,说道:“心如止水绕指柔。完了。”听到大家“哄----”的笑了起来,她越发感觉自己从耳根红遍了满张脸。
随后听李雪尘说了一句“柳雨溪……在水一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一直到散会脑子都晕晕沉沉的。
回寝室的路上她才想起那句诗:“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
晚上回到寝室,室友们可有的说了。
要数柳雨溪最活泼。哪个男的最帅啦,哪个比较老实啦,哪个比较幽默啦,哪个比较个性啦。把班里的男生都品评了个遍。
朵晶的兴奋点到没放在男同学身上,而是班里的女生,仿佛在显示她对男人的一种矜持。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呵呵,你盯上哪位男生了,可不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
柳雨溪嘿嘿笑着说:“咱们班好像有点阴盛阳衰,男生们给人一种萎靡的感觉,我还没看到顺眼的,呵呵。大家怎么想的,各抒己见呗。”
庄晓梦带着挫败感小声说:“开班会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紧张,可丢死人了。”
柳雨溪喝了一口水,然后给庄晓梦打气说:“晓梦这种羞怯倒是有一些美感,东方女性含蓄美,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想哪去了。”
李雪尘对这些全然没兴趣,闷头睡了。
朵晶补充道:“人们说这叫卧谈会,我感觉这种氛围很好。”
柳雨溪打着哈欠说:“那好啊,以后我们就多开卧谈会。”
没几天,朵晶加入了学院的学生会,渐渐忙了起来,庄晓梦有时跟着她办理一些事务。
汉唐大学团委准备进行一次辩论赛,将通知下发到各个学院,然后到了朵晶的手中,朵晶非常非常重视这次比赛,在班里做了充分的动员和筛选,最后由她和本班的韩墨林以及本学院其他班的几名同学组成了经济学院方队。
庄晓梦也没闲着,常常帮助朵晶和韩墨林搜集资料,经过初赛和预赛,经济学院方队杀进了决赛,迎战法学院的挑战。这次决赛的主题是《金钱与万恶之源》,她们这一方抽的辩论观点是“金钱是万恶之源”,对方则是“金钱不是万恶之源”。
他们把对方辩友的视频资料拿过来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研究,韩墨林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户,说道:“我们的思路我觉得是两个字。”
庄晓梦和朵晶诧异地望着他,异口同声地问:“哪两个字?”
翰墨林深沉地蹦出了两个字:“侵扰!”接着补充道:“在我们的侵扰下,我想,他们会乱了阵脚的。”密集的牙缝里挤出了自信。
朵晶提了提神,说道:“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决赛的时刻到了,现场气氛既紧张,又活跃,偌大的阶梯教室坐满了老师和学生,庄晓梦坐在了前排,似乎在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辩论迅速进入白热化,眼看着对方辩友的逻辑性开始出现偏差,翰墨林掷地有声地说:“这让我不禁想到莎士比亚振聋发聩的名言,金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的变成尊贵的。正因为金钱有如此混淆是非、颠倒乾坤的无边法力,它才成为了滋生种类繁复、数量极多的罪恶肆意蔓延的深刻根源。”
场下观众不时地唏嘘。
对方在关键时刻加强了反击力度:“恶在先,钱在后,钱又怎么成为万恶之源呢?因为钱有诱惑力,所以钱就是万恶之源吗?可是,女性的美对男性也具有一种无限的诱惑力,女性就是万恶之源吗?”
观众们一边大笑,一边叫好。
朵晶见缝插针:“对方辩友听的光碟、看的书是不是盗版的呢?盗版也是钱造的恶呀!”
好多人异口同声地喊着:“真行!好样的!”
随后,她们又举出了《圣经》中失乐园的故事、中国历代名人的言论等等等等进行“围剿”。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她们方队获得了冠军,对方摘得了最佳辩手,似乎是评委们在他们之间搞了一个平衡。
此时的庄晓梦对钱的概念还不太清晰,只是幻想着未来要挣钱,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追求,至于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这样宏观的问题,应该是形而上层面的,她觉得也没必要深究,在下意识中,似乎认为,钱不是万恶之源,是实现自我的一种工具,或者说载体。
晚上,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孩不确定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虽然谈不上英俊,个子高高的,棱角分明,眉宇见有一种英气,确切地说,是一种蓬勃的朝气;这个男孩的形象在她脑子中经过多次闪回,并且给她带来甜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