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前一天,初七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挂在橱里的外套,才发现,竟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他。
初七考虑再三,决定给陆城打个电话。电话拨通以后,听着缓慢的嘟嘟声响起,初七竟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她张开口轻轻做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回复正常。
“喂,你好”陆城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低沉而疏离,好像并不知道电话这端是她。
“喂,你好,我是宋初七”初七赶紧自报家门,心里有点失落,不过还好,声音还算正常,初七暗自庆幸。
“哦,有什么事吗”陆城的口气似乎缓和了一些。“是这样的,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不好意思,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初七顿了一下,继续说“那个,如果你今天方便的话,我把外套拿给你怎么样?”
“没关系,我现在在外地,改天我过去拿”陆城从嘈杂的大厅走到阳台。
“这样啊,我明天要回老家,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呢,回来以后再还你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陆城倚着阳台,想着她现在跟他通话的样子。
“哦,好的,谢谢你,那再见”初七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打算结束通话。
“再见。初七,一路顺风”初七正要挂断的时候,陆城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初七的声音不自觉染上笑意,电话那头的陆城也嘴角上扬。
初七,一路顺风...初七反复咀嚼这句话,盯着挂在那里的外套,痴痴地笑。
初七是早上七点四十的车,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坐地铁25分钟就可以到车站,时间很充裕。
从深圳到家,坐高铁也差不多要十一个小时,因为是晚上,所以姑姑安排了二哥哥来接,姑姑家有两个哥哥,大哥孟川在青岛,二哥孟行留在老家发展,因为初七小时候差不多有一半时间是在姑姑家,所以跟两个哥哥的关系都很好,两个哥哥的年纪又都比初七大好几岁,所以对这个小妹妹很照顾。
出站的时候,哥哥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初七后马上迎了上来,接过行李放到后备箱。兄妹俩一路上各种聊天,初七瞬间变成小姑娘,旅途疲劳瞬间消失。
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但是姑姑和爷爷还没有吃饭,一直在等她。
初七心里暖暖的,嗔怪他们怎么不先吃,姑姑笑说爷爷非要等初七一起吃。
趁着姑姑去热菜,初七来到爷爷的房间,对着奶奶的遗像,轻轻的说了句:奶奶我回来了。
菜很快热好,大家开始吃饭。期间姑姑和爷爷不停地给初七夹菜,说在外面吃的不好,都瘦了。
其实长途旅行过后,初七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努力吃一些,最后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菜,实在无能为力,便用眼神向二哥求助,二哥收到信号,笑称初七回来,大家都忽视他的存在了等等,成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姑姑笑骂他像个孩子没正形,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初七想,自己真的很幸福,有这样的家人。也许在别人看来,自己像个孤儿一样可怜,早早的失去了母爱,父亲也不在身边,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但只有初七知道自己是多么幸福,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公主一样,被爷爷奶奶保护着,宠爱着,她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唯一的遗憾是奶奶没能看着她毕业工作,甚至结婚生子。
晚饭以后,姑姑把一切都收拾好,便和哥哥回家了。初七的老家在乡下,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是独立的院落,初七家是老式两层楼房,还是父母结婚前盖的,楼梯设在院子里,靠近爷爷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二楼,洗完澡,四月的北方还是有点冷,初七披着外套站在阳台,看着天空的繁星,内心平静,家里的天空总是那么清澈干净,院门前是一条小河,不时有青蛙的叫声传来,显得夜晚更加静谧,可以的话,她真希望一辈子陪着家人生活在这里。爷爷的房间还亮着灯,初七下楼,看见爷爷正蹲在门前抽旱烟。
“爷爷还没睡?”初七站在楼梯拐角处。
“就睡了,坐了一天车,你也早点歇着吧”爷爷抬起头看看初七,轻轻磕掉烟头里剩余的烟灰,起身回屋。看着爷爷越来越弯曲的背,初七鼻子发酸,她扬起头,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身上楼。
人生就是这样,抓不住留不住的东西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
初七的房间还是保持原样,除了姑姑偶尔过来晒晒被子,几乎没人会进来。初七埋首在被子里,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每次初七回来,姑姑总会提前过来给她晒被子,整理床铺,以前都是奶奶做,现在换成了姑姑。
初七拿出手机,斟酌再三,发了一条朋友圈,“回家真好”,了了数字,不知道他会不会看见。
S市,陆城正拿着手机站在窗前。
第二天,初七睡到自然醒,窗外不时有鸟鸣传来,拉开窗帘,一片嫩绿色映入眼帘,初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然后长长吐出,似乎要把在城市吸入的废气全部吐出来。
S市的公园什么的,比起这里都弱爆了,要是陆城来这里,也一定会感到惊讶的。
陆城?初七愣了下,惊讶于自己的想法,用力摇了摇头,转身换衣下楼,爷爷已经出门,不用想,肯定是去菜园了。
桌上放着早餐,初七打开电饭煲,里面果然还温着粥,大米是爷爷自己种的,熬烂后呈米黄色,很粘稠,她从小就爱吃。初七就着爷爷腌的咸菜,吃了两大碗仍然意犹未尽,奈何肚皮已经鼓起来了。
初七简单收拾后,来到奶奶的遗像前站了会儿,便出门了。虽
然是海滨城市,但这里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村里的居民几乎都以种蔬菜为生,不是传统的种植,而是利用科技的大规模种植,以前在外打工的几乎都回来搞农业了,由于靠近长三角地区,交通有方便,根本不愁销量,只有爷爷这样年纪的人,还是扛着锄头去种菜,主要是图个乐子。这会儿邻居几乎都去温室了,在家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孩子。
初七沿着巷子走着,周围有些许变化,除了多出一些楼房,还多了一些初七不认识的年轻媳妇,估计是近年刚嫁过来的。初七向菜园走去,路上遇见认识的就上前打个招呼,偶尔停下来寒暄两句,无非是夸她便漂亮了,感叹岁月不饶人,然后问问在哪工作,找对象了没有等等,哎,自从毕业后,总离不开结婚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