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初七急忙整理好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孕吐越来越频繁了,吃的越来越少,吐的却越来越多。辛亏最近陆城几乎不回来吃饭,要快点离开才行。
初七极力表现的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想和陆城好好度过这仅有的珍贵时光。但事实是两人的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唯独夜晚那双臂膀越收越紧。
“陆城。”初七窝在陆城的胸前,轻轻叫了一声,她知道他也没睡。
“嗯。”陆城应。
“我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回爷爷家。”说完,初七忍不出往他胸前靠了靠,虽然已经紧密无间,但她恨不能近一点。再近一点。
陆城没有说话,搂住初七的双手用力收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等你将来有一天来找我,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对。。唔。。。”初七刚扬起头,唇便被摄住,想说的话和彼此的心意,通过最直接的方式传达着。
陆城翻身轻压在初七身上,初七情不自禁伸手回抱住他精瘦却依然强壮的脊背,眼角的泪在黑暗中肆意的流淌,划过发丝,没入被褥,消失得无声无息。
陆城感受到脸颊的湿润,忍不住一遍一遍吮去她的泪迹,爱怜的吻过每一寸肌肤。
初七从没有像今晚这样渴望又绝望过,她努力回应陆城的每一分热情,却又不得不小心腹中的孩子,身体的极度愉悦反衬着内心的痛苦,这巨大的落差几乎要把初七给吞噬掉。
早晨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初七侧着身子看向身边空出的一片,把手放到松软的枕头上,一如之前很多的清晨那样,小小的幸福着。可是如今,也许这是最后一个清晨,她和他一起醒来的最后一个早晨。
初七的心慢慢皱到了一起,鼻子发酸,眼睛发涨。她拽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可是被子中那熟悉的气息也包裹着她,几乎让她悲伤到不能呼吸。她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深呼吸几次,起身下床。
最后一天了,自己一定要忍住。
她仔细的打扮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厨房里,陆城正在准备早餐,“早!”看见初七出来,对着她笑了一下。
“早。”
初七突然有种错觉,他们好像回到了新婚第一天的早晨,他也是这样忙碌着,这样对自己笑。
初七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他把早餐一样一样摆在桌上,落座,开始吃饭,自始至终带着笑意,但却没有只言片语。
初七突然有种绷不住的感觉,她真的好想哭,好想告诉他自己是有多么的舍不得,舍不得他,舍不得孩子,舍不得这个家。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努力吃着他为自己准备的早餐,一样一样全部吃掉。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感受到了什么,初七竟奇迹般竟没有想吐的感觉。
看见初七喝掉最后一口果汁,陆城开始收拾餐桌,初七仍然坐着没有动,只是目光随着他流转,如果时光就这样停住该多好。
“陆城。”初七轻声叫住从厨房出来的陆城。
陆城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眼神却让初七不忍。
初七避开他的目光,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正常些。
“把协议书拿来吧。”初七到现在也不远说起离婚二字,假装只是短暂的别离。
陆城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悲伤,祈求几乎让初七改变主意。初七状似无意看了他一言,马上移开视线。
陆城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向书房。
初七抬起头,使劲把眼泪憋回去。宋初七,你可以的。初七在心里对自己说。
陆城拿着离婚协议书走到他面前,完全不复刚刚吃早餐前的样子。他看着初七,慢慢抬起手,递上协议书,泛白的手指,仿佛这薄薄的几页纸有千斤重。
初七伸出手,触到边角之前竟有片刻犹豫,最终握住了协议书的一角。但陆城却并不松手,初七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触及初七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陆城下意识松了手。是啊,她何尝比自己好受呢!陆城别过脸,任泪水划过脸颊。
初七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宋初七,这16笔画,好像利刃一样刻在她的心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字写得歪歪扭扭。
初七放下笔,起身忍不住抱住陆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小腹紧紧贴着他。陆城反手紧紧回抱她,肩头微微颤抖。
“宝宝,这是爸爸,这是爸爸!”初七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平复了一下,初七退开半步,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擦掉陆城的眼泪,然后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提出一个行李箱,陆城也已恢复如常。
“我送你。”陆城上前一步,打算接过她手上的箱子。
初七侧了下身,挡住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城缩回伸出的手,低头看了看地板。初七眼里的情谊他怎么可能不懂?
初七打开门,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
陆城站在房子中央,背着光被孤独包围。多年前母亲离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央,无助又彷徨。
初七咬牙踏出门,听着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初七知道,从此,这门里门外,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孤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