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心有灵犀,初七抬起头看见陆城空了的汤碗,放下手中的苹果,接过碗又给他加了一些汤。她不善言辞,所有的话都搁在心里,但行动却表明了一切。
陆城接过碗并没有马上喝,而是忍不住问一句,“你吃早餐了吗?”
初七手上一顿,抬头是明媚的笑,“我吃过了。”虽然是一句简单的甚至没什么感情色彩的问候,她也甘之如饴,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怎样都好,她这样想。
陆城看着她的笑容,有刹那的恍惚,那笑容像一道光直达他的心底,原来她笑起来那么好看。
初七收拾好餐具,把切好的苹果递过去,面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给人一种虽然看上去柔弱,却什么都压不跨她的感觉。
陆城的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到她的肚子上。
“她,多大了?”
初七听了表情瞬间变得柔和,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七个多月了。”
“男孩女孩?”
初七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呢,不过你给他准备了好多衣服,男孩女孩的都有。”初七试探性看向陆城的眼睛。
陆城眼中有片刻的不自然,低头拿起一块苹果来掩饰,但并没有放入口中,想了想又放下水果,目光平静的看着初七。
“我不知道我们的过去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忘记你,但是既然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对你们负责到底。”
你们?他说对你们负责到底。初七在心里苦笑,他不知道,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负责啊。
初七敛着眉眼没有看他,半晌轻轻说,“好。”
期间赵栋和蒋州过来看陆城,初七怕自己待在这他们聊天不方便,便借口去楼下走走。
“哎,老大你怎么回事?把初七给忘了,那死女人你怎么还记得呢?”钟海为初七鸣不平,那死女人当然指的是赵青青。
陆城头上三条黑线,沉声问,“我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这跳跃性太大,钟海一时没跟上。
“清润集团那件事。”
钟海恍然大悟,“哦,差不多了,过两天收网,这回够那姓赵的孙子受的。哎,不对,那你怎么还......”钟海刚想问,看陆城那千年寒冰似地脸,立马收住,得,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蒋州想到刚刚陆城和初七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看初七的眼神,真的完全和以前不一样,“老大,初七......”他欲言又止,其实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毕竟记得谁忘记谁不是陆城能控制的。
陆城转头看向窗外,楼下的花园里有许多散步的病人和家属,他一眼锁定了初七的身影,她独自坐在一个椅子上,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个球滚到她脚下,紧接着一个孩子跑了过来。初七弯腰捡起球递给孩子,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头,眼神充满慈爱。她一定会是个好妈妈。陆城这样想。
“老大?”蒋州试探性叫了一声。
陆城收回视线,正色道,“嗯,这几天我不在,公司那边你们帮忙多看着点,青润的事,海子加点紧。”
他们点点头,寒暄几句便离开,路过楼下跟初七打了招呼,初七往病房的窗户看了看,起身上楼。
初七一进门就发现陆城正在看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检查出来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我明天就出院。”陆城的语气没有商量的意思。
“可是医生不是说要多观察几天的吗?”初七皱了眉,虽然说没有伤筋动骨,但这么严重的车祸,万一哪里有问题呢?怎么能那么快就出院。
“不用观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陆城的语气不可置否,好像他的身体与初七无关,并不需要她操心一样。
初七黯然,虽然心里担心,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现在不同往日,在陆城看来,她这个妻子并没有什么资格管他。
初七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眼皮开始变沉,虽然姿势不是那么舒服,她还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太累了,自从陆城出事以来,她的神经就没有放松过,即使是躺在床上也根本睡不着,而恰恰到了这个月份的孕妇最嗜睡。
陆城看着睡着的初七,即使睡着眉宇依然皱着,好像心中藏着一股化不开的愁思。
虽然酷夏,但是房间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初七下意识抱住胳膊往沙发里凑了凑。
陆城忍不住下床,拿起一个薄毯盖在她身上,可是毯子刚触及到她,初七马上惊醒,一脸惊恐,但迷茫的眼神说明她并没有完全清醒,待看清陆城的脸,竟然露出一个心安的微笑,然后闭着眼睛继续睡去。她真的是太累了,只有陆城在身边她才能觉得心安,睡梦中忘记所有烦恼,忘记陆城的冷漠,只让她安心的休息这片刻也好。
陆城坐回到床上,拿起枕头下的一叠资料,眉头紧锁。资料上是初七的所有个人信息,照片的初七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像春日里的微风,轻柔的让人觉得舒服。清澈的眼眸一丝不染,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青春纯洁,没有丝毫瑕疵。其实照片的初七和现在并无太大差异,唯一不同的事,那双如水的眼眸不再是无忧无虑,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如一片浓墨般淡淡晕开,直浸染到心底。
是他带给她的愁思吗?陆城皱着眉,指尖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