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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跋

“我总会做一个梦。梦里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片满是尸骨的废墟上,我们家族的人一个一个的倒在了血泊里,只剩的我在血色的天际中哀嚎。”

……

城的外面有什么?

单调的黄沙、草原。

红檀木制的车厢被四匹棕红色的骏马拉着在一行衣着华丽的仪仗队的陪同下缓缓驶出了踞墉关。公子休轻轻撩开车厢侧处的黄色印花帘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座由黄土砖累成的北方巨城。它盘踞在中州与沧州的交界处,就像是一位神兵,守护着这座城后面的中州王朝。

天上的太阳毒辣的炙烤着大地,西北的天气不仅炎热而且异常的干燥,让人的喉咙火辣辣的刺痛。

出了距墉关,向西行是无边无际的黄沙——阿图塔荒漠,向东走则是一望无际的绿野——科尔沁草原。公子休最后忘了一眼后面的高城,像是在告别似得冲着他最后招了一次手然后合上了帘子。

虽然只有六岁可这个长得秀气的男孩却是知道:这一走,他恐怕再也回不去了。他听到过哥哥们的谈话,知道自己要被父亲送去哪儿,也知道他是作为人质被送走的。公子休躲在车厢中扶着自己的膝盖开始抽泣。

青鸷看着哭泣的小男孩眼圈也红润了。这孩子从帝都天胤城一路北上来到距墉关的时候始终是眉开眼笑、乐呵呵的样子,甚至在路过几路诸侯国的时候都表现的镇静异常。青鸷当初差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前的小男孩完全想是变了个人,太反常了,一点都不像一个即将被送到异地的落魄皇子。一直到现在现在,看到小男孩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哭泣,青鸷松了口气,也许只有这个时候车厢里的小男孩才是真正的自己,他害怕、孤独、无助。

“公子,你不要在哭了,小心哭坏了身体。”青鸷慢慢靠到公子休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青鸷姐姐,你怪我吗?”小男孩仰起头,满脸泪水的看着身旁的少女,青鸷是他的贴身侍妾,从他出生时就一直在他身边,每日负责照顾他。

“呵。”青鸷忽然笑了,她从怀中抽出一张手帕,轻轻为满脸都是泪花的公子休擦拭眼泪。“小傻瓜,你可是大夏天子的小儿子,大夏王朝的十皇子,而我是你的仆人。你要记住,不论你以后是受封诸侯还是继承正统,我都会在你身边照顾你,只要你没有说过你不要我,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青鸷眼神坚定的看着小男孩,从他的脖子上将那条挂有一枚碧色龙纹玉戒的项链取了出来摆在公子休眼前。

车厢里就乘坐有公子休和青鸷两人,公子休静静看着青鸷从自己脖子上取出的东西。“你一定要保存好这枚戒指,只有它才能证明你是大夏皇子,诸侯才不敢对你不敬。”

“可要他也没什么用啊!”公子休哽咽着说,“我被父皇当做质子抵给了草原上的蛮子,五哥说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呜呜呜……”

“我相信我家公子会活着从草原走出来,到时候你还是得靠着这枚戒指证明你是谁吖!”

“可……可他们……他们都说……”

青鸷轻轻抚摸小男孩的头,揉揉他黑油油的头发,“如果小休都没有信心,那青鸷姐姐还怎么回家啊。你还答应姐姐要带姐姐我去花都看无尽花海的,你可不能食言哦!”青鸷在公子休的耳畔小声的说到。

“我……”小男孩看着把自己揽在怀中的大姐姐,他忽然觉得她是那么的美,就好比这漫漫草原上出现的一朵美丽的花朵,而且是最美丽的那一种,他的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也就是在那一刻,未来威震九州诸侯的唐文公李休下定决心要走出这茫茫草原,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可他并不知道,当时的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着身边的人为了他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他只能在心里咆哮,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夏的车马一路向东,卷起一片草屑,在蔚蓝色的天空下缓缓驶向科尔沁草原的深处,等待休皇子的将是一个在他眼里最狂放的人,也是这个人影响了他的一生。

“看完了吗?”

公子星看着倚在城墙上趴着观望的年轻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锦缎长衫,比时因为趴在城墙太久而被黄土染成了些许的土色。

“我问你话呢!殇。”见年轻人不答话,公子星有些烦躁,作为大夏的太子,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就这样晾在一旁。

“我说什么?我只是个废人,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公子殇戏谑的说道,“一个已经被逐位的皇子又有何用?”

“你——”公子星指着自己的弟弟,“你这个小子……扶不上台面的东西。”公子星大骂。

“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殇?”

“这样吗?这样起码能够苟活下来,不需要再待在天胤城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每天看人的脸色过日子。”

“殇,自从……”

“不要再说了!”未等公子星说完,公子殇却是大发脾气,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连休都保不住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对我在这儿评头论足的!”

“别忘了!这里是谁说了算的,大哥!不用我在‘请’你了吧!”

“好,很好!”公子星知道公子殇是什么驴脾气,他要是想赶你走,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甩一甩袖子,褪一褪这身上的晦气,公子星唤来了随从,骑上高头大马,气呼呼的径直出了距墉关。城里的守将看着星皇子那气呼呼的架势,也愣是没敢挽留,任他出了城。

公子殇依旧趴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北方的天际,传说穿过这片沙漠就是荒州,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荒泽,高耸的山脉,还有淳朴善良的人民。这些都是自己的娘亲告诉自己的,可是……

呜啊——

一只雪白的苍鹰飞来,安静的落在了公子殇的身旁。

“将军。太子殿下离开了。”副将此时登上了城墙,躬身向公子殇禀告说。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诺。”

副将走后,公子殇冲着苍鹰微笑,“小休怎么样。”

苍鹰很是灵性的点了点小脑袋。

公子殇点头,他看着科尔沁草原,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父皇,罗盘开始转动了,这大夏也该沸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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