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矿车面前,仅有三米多高的墓门显得特别渺小。
矿车司机看到杜瑜的手势,缓缓抬起吊臂,三条牵引履带仿佛怪兽的舌头,一节一节地收入口腔,发出“咯啦啦”的声响。
这一次,墓门直接被抬起半米多高,差不多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了。
“好!停!”杜瑜一看差不多了,急忙挥手示意。墓道中肯定有壁画,空气进的多了,会导致壁画氧化脱落,!
“嗡嗡嗡……”矿车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渐渐减小,足有两层楼高的车轮后,是一个硕大的蒸汽出孔,只听“哧!”的一声巨响,从中喷出灼热的气浪,烘得地面一片焦黑,原本泥泞的土地瞬间干透龟裂开来。
几名考古队员迅速搬来合金支架,稳稳地垫在墓门下。
终于成了!
杜瑜激动地一拍手:“快!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一颗手指长的螺丝钉突然从天上落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入脚下的泥窝里。
“什么玩意儿?”杜瑜疑惑地捡起螺丝,抬头一看,只见三条履带已经绷的笔直,正在“咯咯咯”响个不停!
螺丝钉就是从履带上掉下来的!再一看,墓门居然隐隐有些下沉的趋势!
“咚!”
这时,天坑外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大地轻轻颤抖了一下,一阵钢铁拉弯变形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发毛!
“嚯!”场外一片惊呼,混乱中,不少人大叫道:“看呐!要倒了!要倒了!”
杜瑜心中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颤声道:“难道说……连矿车也……”
这时,“咚!”又是一声闷响,天坑周围,土石簌簌落下,一行人赶紧从天坑里爬了上来!
眼前的一幕异常震撼!高耸的吊臂上,漆皮块块崩落,采矿车的后轮,竟然被墓门拉得离地两米多高!
“咚!”
众目睽睽之下,最终矿车还是占了一分微薄的优势,皱纹纵横的轮胎狠狠地砸在地上,地面随之又是一颤!
这台采矿车的体型虽然比不上德国制造的那辆第一巨车,但也堪比一艘巡洋舰了!外围的记者们看得目瞪口呆,额角惊得冷汗涔涔,早已忘了直播报道。
所有人都不禁在想,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哥斯拉吗?
“快稳住!”杜瑜急声喊道。这台车的造价超过四亿人民币,就算放眼全中国,恐怕也不超过二十辆,公司每年把它租赁给各地的矿区,就能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要是矿车损坏了,对公司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创。
司机早已顺着梯子爬上了驾驶室,六只爪型支架“嘭!”的一声扣在地上,泥水直接溅起十多米高。
“嗡隆隆……”矿车再一次运行起来,巨大的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履带开始艰难地回收。
“嘣!咣当!”一颗螺丝承受不住力道,从履带上飞了出来,如同一颗子弹,撞击在矿车上,淅沥沥的小雨中,人们清晰地看到一蓬火花。
矿车司机也很震惊,他全国各地到处跑,这么硬的茬子倒是头一次见!心中蹿起一股狠劲,当即换到最高档,车身犹如巨龙吐息,排气阀门接连喷出数道热浪,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扭曲起来!
“咯咯吱吱吱……”吊臂上的涡轮立即发疯似的旋转起来,漆皮雪花似的崩碎落下!此时,阀门已经开尽,绞索烧成赤红色,雨点落上去后,“哧”的一声,化为一抹蒸汽。
“嘀嘀嘀……”驾驶室的液压表终于传来了警报声。司机扫了一眼,数值是一千二百万吨!
再往后的数字,仪表盘上根本就没写!
尽管如此,履带不仅没有上来,反而又下沉了几分!
矿车也不行了!
事实摆在眼前,司机彻底懵了,用力咽了一口吐沫,赶紧拿起对讲机道:“报告!报告!吊臂已经达到极限,请求切断履带!”
场外一群不明究里的记者在矿车震耳欲聋的噪音中,仍在大喊着报道:“这是古人的智慧与现代科技的一次激烈碰撞!接下来,请让我们拭目以待!”
杜瑜拿着对讲机,听到这些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真的要这么放弃吗?接下来只能选择爆破了,但这是最无奈的办法,会对墓穴造成极大的伤害。
正犹豫着,突然,天坑中传来“咣当!”一声巨响,随后,大地“轰隆隆”地震颤起来!
仿佛地心炸起了无数闷雷,脚底都震地麻酥酥的,现场不少人都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地震啦!”围观的村民们惊呼着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瑜震惊地望着天坑处,该不会是……把地下岩层给拉断了吧?!
地震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停息下来。马路边高大的白杨树,不少已经连根翻起,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这几秒钟产生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幸而麦田里十分空旷,没人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杜瑜拿起对讲机,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队长……门,门好像开了!”喇叭中传来司机不确定的声音。
杜瑜心中一喜,招呼上几名队员:“快过去看看!”
“于是,墓门就这么被强行打开了,不仅如此,打开后的墓门,用一个普通的机械千斤顶就能支起来。”孙晓琳缓缓讲述着。
“为什么会这样?”刘一川忍不住问道。
孙晓琳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把几张照片展示给二人:“进入墓穴后,我们公司的考古专家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腐朽味,意识到这是墙上的壁画开始脱落的气味,几个人用专业的照相机抢救下来几副!”
二人伸长了脖子望去,照片里一条狭长的石壁走廊,光线昏暗,深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石壁上不少植物的根须纠缠在一起,潮气凝结成水珠聚在壁顶,或许是照相机闪光灯的作用,走廊内一片光怪陆离。根须下的壁画都已经明显褪色,但不影响观看。
三人都是主修中医学,自打有了中医的概念以来,中医和历史就从不分家,大家一眼就认出,这是西汉时期特有的壁画风格。
照片上,描绘的是一名郎中打扮的年轻人在为几名病患治病,想必他就是墓主人了,可奇怪的是,年轻人既不拿药又不行针,只是将手轻轻放在病人的额头,患者的脸色则是呈现出一片红润。
看来墓主人的身份应该是一位郎中,不过,壁画中却有一个疑点,刘一川问道:“这是壁画的第一幅?难道那时候的人们就开始懂得利用蒙太奇手法了?”
孙晓琳点头道:“对,很奇怪吧?我刚一看到的时候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西汉时期的绘画,讲究注重事实,不论是哪位国医圣手,都绕不过‘望闻问切’到哪也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治疗的,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说着,她素手一翻,壁画进入下一幅。
第二幅壁画没什么看头,内容是恢复健康后的病人在和年轻郎中一起跳舞,由此展现出年轻人的医术极其高明,壁画周围,则是几位官员模样的人,他们聚在一起,好像正在讨论着什么。
很快,孙晓琳翻到第三张照片。
第三副壁画就很值得说道了。
不出所料,画面上,年轻的神医被人引荐入宫,此时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黑金龙袍的老者,看样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一名女太医忧心忡忡地站在床榻边,为年轻神医腾开位置。
刘一川和赵骡子一眼就认出,这位新的病人正是名震中外的汉武大帝!而那位女太医,不是别人,则是大名鼎鼎的历史上第一任女国医,义妁!
好家伙!没想到墓主人竟然这么有来头!刘一川心神大振,不禁暗自涌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纵观整个汉代的名医,总共也就那么几十位,但能让义妁都为之避让的,估计身份应当不亚于后来的张仲景和华佗!
激动的心跳犹如重鼓般擂动起来,刘一川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这座古墓绝对是新世纪以来的伟大发现!
太了不起了,或许未来整个中医界都要为之天翻地覆!
“后面还有吗?”刘一川有些迫不及待了。西汉时期,有段时间瘟疫横行,民不聊生,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该这位神医展示高超医术的时候了!
孙晓琳面色凝重:“有,公司总共保存了四副壁画,这第四副,也是最奇怪的一副”
她没有夸张,最后一张照片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只见年轻人不亢不卑,来到汉武帝的病榻前,一手高举,从天际引下一道金光,照耀在汉武帝的眉心,另一手弓开五指,从皇帝口中拔出一团黑雾,黑雾与金光的交汇处,背景都跟着扭曲起来!
“这……这……”赵骡子看得张口结舌,这画面未免也太现代化了吧?什么情况!?孙悟空大战奥特曼?
想了一会儿,刘一川认为,应该是神医的手段过于高明,画师可能并未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便只好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
“呼......”赵骡子长出了一口气,仰倒在座位上,玩笑道:“尼玛,这位画师也是个人才!像这样意识流的风格,要是叫梵高知道了,还不得麻溜的活过来拜师啊!”
看完了照片,孙晓琳收起手机,没有说话。
不过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可能墓主人确实NB,但总不至于这样,官方就把消息给封锁了吧?刘一川知道这事没完,问道:“然后呢?”
孙晓琳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目光望向刘一川,惊恐道:“然后,它就来了......”
“它来了?”
孙晓琳仿佛要极力克制自己的心情,从包里拿出饮料喝了一大口,这才接着说道:“公司的人进入墓道后,不到十分钟,壁画就全部脱落了,墓主人的身份成为谜团,当然,疑点不止这一个,后来经过估算,其实墓门的整体重量大概是一顿多,并且门内没有任何机关,至于为什么连矿车对付起来都十分吃力,我怀疑就是古墓内的某种力量在作祟!”
“我们的考古队在古墓里发现有被盗挖的痕迹,40年代肯定没有现在的科技力量,为什么会被盗挖呢?于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就是1942年的时候,‘它’还没有完全成型,所以那批盗墓的外国人才可以轻松进入墓道,后来这批人被‘它’杀死后,也正是‘它’把尸体转移到了墓外!”
“‘它’的本领绝不至于此,或许目前还处于成长阶段,我们无法想象,再过几年后,‘它’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孙晓琳将饮料一饮而尽,表情万分纠结:“事情已经超出了公司所能掌控的范围,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打开这座古墓,现在,它出来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尤其是最后一句“它出来了”,听得二人一阵胆寒!
孙晓琳又叹了口气:“古墓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我们实在不该打开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