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皇甫羽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惊恐之色,还未来得及继续往下想,胃里那股翻腾感觉又来了,她只好让车夫停下来,下车到路边呕了起来,这一次还真是呕吐得一塌糊涂,不仅吐光了早上吃的白粥,连苦涩的黄胆汁都差点吐出来。
冯惜音也慌了,她下车左顾右盼,突然看见一个挑着酸桔的老汉,赶紧掏出两纹铜钱买了两个,匆匆忙忙递到皇甫羽晴身边来:“郡主,你吃两个酸桔看看会不会好点儿?”
“酸桔?”皇甫羽晴眸底闪过一抹心虚,警惕的瞥了冯惜音一眼:“为什么要给我酸桔?”
“奴婢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照顾好郡主,记得以前八姨娘呕吐的时候,我娘就给她送的酸桔,我想应该有用吧?”冯惜音一脸茫然,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正巧看见了卖酸桔的,就买两个来试试……
短短瞬间,皇甫羽晴眸底的神色错综复杂的变化着,接过冯惜音递过来的酸桔放至鼻尖嗅了嗅,透着酸酸的清香味道,顿时让她缺痒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已经好点儿了,惜音,我们上车吧!”皇甫羽晴看似漫不经心的淡淡试探道:“惜音,刚才听你说你八姨娘呕吐的事儿,她是生了什么病?”
“八姨娘没有生病啊,她那时候只是怀孕了,不过后来又小产了。”冯惜音轻柔的嗓音带着几分遗憾,皇甫羽晴的身子也在瞬间微微一僵。
冯惜音扶她上车,却突然惊诧的低呼出声:“郡主,你的手好凉!”
“不碍事,走吧!”皇甫羽晴佯装淡定的上了车,心绪却再也无法平静,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穿越到这儿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可是大姨妈却还一次也未来造访。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验孕棒,而她也不确定另一个皇甫羽晴的生理周期,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再等几天看看,如果到万不得已,她也只能冒险去医馆看大夫了。
如同皇甫羽晴所料,自打天下第一食进行了制度改革后,每天的食客必须提前预约,生意竟然变得更加火爆,甚至有些名流富贾把这里当成了竞拍场,为了获得入场资格,主动将菜金提升了好几倍。
这个现象可乐坏了南宫龙砚,他没想到皇甫羽晴提出的主意不仅没有让生意变得惨淡,更让他们所处的位置从被动变成主动,钱挣的比以前多,人却比以前更轻闲。
“羽晴,羽晴――”南宫龙砚兴致冲冲的奔进了厨房,正好看见皇甫羽晴一派慵懒的倚在朱柱边指挥着林安和谷子做菜,显然如今她已经功成身退,有条不紊、游刃有余的架势颇有当老板的资质。
皇甫羽晴淡淡的睨了男人一眼:“三皇子今儿怎么舍得露面了?”
南宫龙砚脸上的表情微怔,自打前几天晚上提前离开后,他这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露脸,今儿回到酒楼便得知皇甫羽晴将酒楼的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便兴致昂扬的奔了过来。
“嘻嘻,本王前几日出门办事儿去了,昨天夜里才回来,本想去将军府找你,可是看看时间太晚了,恐怕你也不太方便。”南宫龙砚俊美绝伦的脸颊堆满谄媚笑容,厚颜无耻的上前拽扯一把皇甫羽晴的衣袖:“羽晴,本王知道你能干,就算我不在你也一样能将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让你舒服了好些天,现在该轮到我休息了。”皇甫羽晴佯装不悦的白了男人一眼,这男人一声不吭的消失好些天,可就苦了她,一来要照顾酒楼的生意,二来内心还饱受着煎熬,这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可是大姨妈依然未来光顾,着实让她心里不踏实,她必须得去医馆找大夫看看。
“行行行,只要你别扔下我和酒楼不管就成。”南宫龙砚戏谑出声,丝毫不介意厨房里还有这么多伙计,嬉皮笑脸的同皇甫羽晴开着玩笑,别说几天不见,他还真的有点想念这个女人了,每天夜里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她的笑靥容颜。
京城内赫赫有名的杜记医馆门外,站着一位身着素白轻纱罗裙的纤盈身影,这名女子看上去有些特别,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灵动漂亮的晶莹水眸,眸光显得有些纠结,这个人便是皇甫羽晴。
清早她随便扯了个理由甩掉了冯惜音,一个人单独出门来到医馆,她曾听闻杜植的医术超群,对他的人品也是信赖得过的,所以再纠结很久后,她还是站在了这里,不过最终还是以轻纱蒙面,不希望被人认出来。
都说现代医院里挂号排队是件痛苦的事儿,皇甫羽晴却发现古代排队也不比现代轻松,如果有验孕棒的话,事情也就简单方便多了。
“下一位……”门僮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总算轮到皇甫羽晴了。
当她走进屏风后的诊室,杜植眸底闪过一抹淡淡异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神态,虽说蒙着轻纱来看病的女子不多,不过这种事情也还是会时有发生。
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淡淡逸出:“姑娘哪里不舒服?”
皇甫羽晴没有说话,只是单手捂向小腹干呕两声,继而将手腕递向大夫,她担心杜植会认出自己的声音,所以只能打手势,希望用肢体语言来表述。
杜植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幽暗,一言不发,指尖默默地探上女人的皓腕,一脸肃然的认真凝听着细微的脉博跳动,虽然从内心而言,他极其鄙视这种婚前不贞的女子,可是医者父母心,对于每一个上门来求医的人,不论身份高贵低贱,他都不能拒绝。
良久,男人的指尖从女人皓腕缓缓移开,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恭喜,姑娘有喜了!”
如同晴天一道惊雷,皇甫羽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馆的,脑子里乱轰轰的,失去处子之身的事实她都可以接受,可是未婚先孕她确实还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砰”就在医馆拐角处,皇甫羽晴懵懵的撞上了一堵肉墙,男人健硕的身体将她反弹,连连后退两步同时,脸上的轻纱也随之而落,这时候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抬眸对视上那堵人墙,清澈的水眸却在瞬间瞪得更大。
“是你?羽晴郡主这大白天的戴着面纱,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怕被人认出来吗?”南宫龙泽先是一怔,性感的薄唇紧接着勾起似笑非笑的冷嘲之意。
女人最后三个字明显透着怒气,南宫龙泽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诲暗深色,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更何况只是一个御封的小小郡主,她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不过,男人却出乎意外的没有悖然大怒,因为他也注意到了女人今日的异样,除了脸色苍白,刚才看见她第一眼时,便注意到她神情恍忽,一副全然不在状态的模样,这让他不禁更加好奇,这女人不会是生病了吧?
皇甫羽晴不再多说什么,狠狠地瞪了男人最后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女人的背影,南宫龙泽深邃的眸光越来越暗,站在男人身后的嵇禄实在忍不住说话了:“爷,刚才那个真的是将军府的羽晴郡主?属下怎么看着……觉得又像又……又不像。”
南宫龙泽却没有心思听嵇禄的话,他的眸光不禁凝向不远处黑色牌匾上‘杜记医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刚才那女人不会是从医馆里出来的吧?
嵇禄的眸光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去,当看见‘杜记医馆’几个大字时,眸底划过一抹异色,他当然知道主子今天怎么会上这儿来,还不是全都为了那个苏舞姑娘,也不知主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苏舞姑娘和杜大夫走得很近,今日是特意来会杜植的。
医馆里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正在给病人看病的杜植,当看清楚来人时,杜植眸底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赶紧起身上前行礼:“杜植给四皇子请安!”
“免礼!”南宫龙泽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幽暗森寒,冷冽的眸从男人脸上淡淡扫过,听似漫不经心的语气从喉底缓缓逸出:“杜植,本王听说你经常出入苏府,这事儿是否属实?”
“这个……确有此事,苏家三小姐身子骨向来娇弱,以前是由家父看诊,但自从十年前家父入宫做御医后,往苏家拿药跑腿的活儿就都由杜植来做了。一来是因为家父与苏家交情匪浅,二来是苏三小姐的病情家父比较熟悉,苏伯父也不愿意再请其它大夫,所以日积月累下来,这活儿就从家父身上移交到了我这里。”
杜植一袭粗布白袍,却依然遮掩不住他温文儒雅的优雅气质,和南宫龙泽的高大威武相比,他就显得过于文质彬彬了。
杜植的解释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南宫龙泽犀利敏锐的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唯恐错漏任何一丝微小细节,观察了好一会儿,醇厚低沉的嗓音才淡淡道:“那你告诉本王,你真的仅仅只是拿苏三小姐当病人看待吗?”
“不……”杜植坚定的回答道,他这个字一出,明显感觉到南宫龙泽眸底的凌咧锋芒如同利刃般射来,如果利刃可以杀人的话,他恐怕早就死了。
“不论四皇子怎么想,杜植不想有所隐瞒欺骗,在杜植眼里,苏三小姐不仅仅是病人,她就像是杜植的亲妹妹似的,从小看着她弱不禁风,杜植是打从心眼里疼惜她,只希望能够帮她调理好身子,让她早一点嫁户好人家。”杜植接下来的话发自肺腑,语气十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