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钟,段羽轩追出去,赶上那三个同往厨间的女孩。她们的态度冷淡非常,段羽轩不敢靠她们太近,落后几步,不近不远地跟着。
她们穿过那条有些古怪的的长巷,进入到场院里。场院里已经有几个女孩了,她们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只一两分钟,这里就聚集了二三十个女孩。她们都是正式的厨女,腰间系着象征她们正式厨女身份的淡黄色腰带。
这是一群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少年幼的女孩子。她们当中,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还不到十岁。但你很难从她们身上找到那种本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的青春气息——她们太苍白了,不像是鲜活的花,只是一簇徒有花儿外形的冰棘。
两位嬷嬷从右边那扇门内走出来,将女孩们引入门中。一道道门打开又闭合,直到她们进入厨间。
女孩们四散开来,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嬷嬷们并没有进来,她们转身又下去接引那几个粗使的姑娘。装满蔬菜的担子被这几个健壮的姑娘挑进来,女孩们纷纷围拢过来,取走她们各自所需的菜蔬。
段羽轩是没有资格去领蔬菜的,她还不是正式的厨女。不止是她,那三个女孩也是一样。似乎是要等到什么……引气入体之后才有那个资格。
段羽轩有耽搁了三天没有来,人缘……又他大爷的不好,这些似乎该是常识的东西,她差不多一无所知,只能从别人的谈话里略略推知一二。
那三个女孩此刻正站在角落一片案台边手持菜刀,认真望着开始切菜的女孩们。段羽轩生怕自己造次了,一丝不苟地照搬了她们的做法。
《封灵刀法》被那个瘦瘦小小似乎是叫晓微的女孩拿出来,翻开放在案台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再看那些“封”字和刀式时,一种奇异的,灵动的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是心底尘封的一根无形之弦被缓缓拨开了。段羽轩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时间知道了什么,但又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明白了什么。
凶相嬷嬷及时地一声大喝:“那边那个丫头,干啥呢!刀叫你拿在手上是玩的吗?”
段羽轩吓了一跳,赶紧把菜刀给她挥起来,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累了也不敢停呐。
这一次比上回还要凄惨得多,上一次吧,好歹还借着《阵法通鉴》稍稍偷了那么一会儿的懒,这回……
不过,挥刀再怎么累也总好过清理人类的排泄物,段羽轩足足坚持了三个钟头,直到右手实在无法再把菜刀举起来……
哎呀,笨死了,除了右手,她这不还有左手么!
段羽轩一边大赞自己的聪明机智,一边麻溜地把菜刀换到左手上,左手沉了一下,勉强Hold住了这么一把三斤足重的菜刀。
“你……你干什么?”善相嬷嬷一脸“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泣鬼惊天的事儿来”的蠢萌表情。
“回嬷嬷的话,小的在练习刀法。”段羽轩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这么一句喜大普奔的台词格式,顺口就说了出来。
一时间善相嬷嬷愣了一下,流露出一种茫然的神态,好像有些迷惑,但只是两秒钟,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她似乎突然间就不再想和段羽轩说话了,挥了挥手:“继续,不要偷懒。”
段羽轩也被她老人家前后这么大一转弯的态度弄得有点蒙逼,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闷头苦练菜刀。
左手经常处于闲置状态,不大吃得住力,也不大灵便。想刚上手就挥出刀式来纯属痴人说梦,得从最基础最简单的挥砍从头起练。
不过,能把右手歇一会儿下来是段羽轩此刻最大的愿望,为了实现它,让左手从头起练又怎么样呢?
也不知道要练多久,一天八小时的练习强度诶,用不了多久左手就能练得和右手一样好了吧?
别说是把左手练得和右手一样好了,照这个练法练下去,是迟早要练出一个绝代大侠的节奏呐!而且还是帅到没朋友的那种带刀大侠!
虽然……带的那刀……它可能是把菜刀。
段羽轩用力一挥菜刀,仿佛是要斩去什么不好的东西。菜刀,菜刀又怎样呢?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刀,而是……你是大侠这个事实,不是么?
哪怕是菜刀,也要,用菜刀劈开一片名为侠的天地。
……
……
半夜里回来只能啃馒头。两只胳膊一个也抬不起来,段羽轩默默看了那一块半小心翼翼蹲在桌上的馒头一秒钟,果断低头直接上嘴咬。
以后,一定要在中午就把馒头撕成小块儿,你大爷的这么一大块……真心太难下口了。
……
……
没睡多久,天就又亮了,这是段羽轩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五个日出。说实在的,段羽轩不想看到它,至少是……这么快就看到它,就不能让人多睡会儿么?
幸好,胳膊已经能动弹了。段羽轩拣起剩下的一点馒头渣,放进嘴里,权当早饭了。放了一夜的馒头渣早就干透了,但段羽轩饿嘛,饿了什么都好吃,干馒头渣也叫段羽轩吃出不少滋味来。
馒头,段羽轩并不陌生,这是她曾经的主要食物之一。在……还不会烧饭的时候,没功夫烧饭的时候,都是馒头或是习洗剩下的半桶水烧饼这种便宜又当饱的食物凑合。她可是又穷又忙。
瞥向窗外,晓微她们几个女孩已经被在打水洗漱了。段羽轩赶紧追出去,也来不及另打一桶井水,就着她们水随意抹了两下脸就追着她们出去了……她可得知道这会儿是要去干什么吧?
出了院门,左转第二扇门,再穿过一条相似只是略狭窄一点的长巷,右转,再一条更窄一点的长巷,推门进去就是……修炼场。
两位嬷嬷已经在这里了,她们的身后是一个约半亩占地的院子。
已经有几位厨女在这里了,她们坐在一种草编成的蒲团上,双腿盘曲,手垂在膝上,双眼闭合,一脸肃穆谨慎的样子。
她们似乎是在……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