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呆了近半个小时,温若颜将自己洗得差不多蜕了一层皮才作罢。
草草穿了菜市场买的二十元一套的睡衣,温若颜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整个人就定在了沙发上。像个木头桩一样呆愣,却在脑中想了许多东西。左思右想之下,她是觉得近来可能撞了衰神,才会这样流年不利。不然也不会睡了别人的男人,导致自己做出旷工搭计程车扔掉工作服这些奢侈浪费的事。
毕竟这一分一分的算,都是钱啊。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令人不耻的糟心事,她怎么还有可能在酒店工作。而失去了这份薪资可观的工作,房租、水电,还有杂七杂八各项花费又该怎么办?
颇有些年头的铁质大门又开始“咯吱咯吱”响了。她知道,是室友欧阳蓝晴回来了。
欧阳蓝晴是她的师姐,虽隔了许多届,但学生中尚有许多关于她的传言。她高中时成绩很好,老师们都说她是能上帝都大学的料子。
可惜的是,欧阳蓝晴高三那年上了一学期的课就退学了。有人说是因为她妈妈得了癌症花光了家里所有钱,又需要她陪护;也有人说她行为不是很检点,硬是要跟校外的小混混在一起,后来怀孕了不得不退学。
温若颜以前是不认识她的。直到三年前出了点小事故,她决定搬出来住。这才遇到了当时带着三岁孩子的欧阳蓝晴。
直到现在她还能清楚记得那天见到欧阳蓝晴的场景。一个瘦弱秀气的女人,左手牵着孩子,右手还提着一个大行李袋,非常落魄心酸。
欧阳蓝晴这时正在鞋柜旁半坐着,拆鞋带子。其实那双鞋也是菜市场大甩卖的,已经十分破旧了。尽管欧阳蓝晴一直十分小心的保护着那双鞋子,但温若颜还是能看出鞋子磨得只剩下一层皮了。
她看了看欧阳蓝晴略显苍白的面色还有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问道,“师姐这么辛苦,会觉得后悔吗?”
“是很辛苦。只是妈妈都没有了,我当时就舍不得放弃小辰了。现在看看,多么可爱的孩子啊,还好当初没放弃。有他在,我觉得没有那么孤单了。”说话间头也没抬,欧阳蓝晴又继续收拾散落在客厅四周的玩具了。
“是嘛,那挺好的。我也觉得有个亲人还在世上挺不错的,生活也算是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啊。”话是这样说,可是温若颜的脸上满是哀戚,身子也摇摇欲坠。
欧阳蓝晴放下手中的抹布,正色道,“你啊,也别太死心眼。他都死了多少年了,你难道要为他守寡不成?就是嫁了人的,也没有你这样的。”
温若颜想,所有人都忘记了你,可是我不能啊。可惜怎么短短三年,我就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他们都说人死如灯灭,我从来不信的。后来我从来没梦到你,却不由得我不信。你看,说好不忘记的,竟也快忘记得这么简单干净,这么彻彻底底。
沈蔚,我就快记不清你了。
世上再没有人,记得沈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