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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二)

明月临天,群星闪耀。

原本银灰的钢铁巨树自树冠边缘甩出数条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带,如同纱裙般拢在巨树的四周。

所有人仰望着那三座通天石柱,皆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

忽地,平地起惊雷。随后只见万星坠落,明月低垂,巨树四周的光带似是被一张看不到的巨手随意拨弄着,四散凌乱地飞向天地之间。

渐渐起风了。

吹拂在面上的微风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加着力道,不多时,便是狂风大作。其间,甚至还夹杂些飞沙走石。

人群四周升起透明光幕,以此来抵挡不知从何处起的怪风。不安开始在聚集的人群之中蔓延,无数窃窃私语在四周响起。所有人纷纷猜测有如此变故的原因,一时间众说纷纭,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存在几块处于诡异平静的区域。

那区域中无一不是些常年埋首于历史文献之中的老学究们。

周围的人逐渐察觉到身侧如此诡异的平静,不由得出言问道:“老先生们,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回应他的是齐声的叹气。

那人旁边的老者望着群星坠落,明月低垂的天象,不由得感叹道:“多事之秋啊……”

而后不论是那人再怎么追问,那些老先生皆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如此状况,一传十,十传百,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半晌后,等待结果的人群出离的静默了。

大家都在静静地想着事情,各种繁杂的思绪不断略过脑海,扰的人坐卧不安。

有流光自高台落下。

待光华隐没,逐渐显露出内里的两道身影。

是辛和戎。

他二人的部下见状齐齐围上去,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携手的二人。

辛苦笑,缓缓摇头。

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戎的身上。

沉默不语的戎轻轻一叹。

诸人见状,不由得皆失望一叹,而后逐渐四散分离。只留下三五人围着他二人,犹豫不决地在思考是否要出言安慰。

天空中的景色又再度发生变化。

只见遮天蔽日的树冠自边缘起,缓缓点亮无穷无尽的光。光华越来越盛,渐有通天之势。光芒炽烈到令人无法直视,随后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成型。那光柱自树冠始,至万里星空中的皓月而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光柱由原本的白色向着淡蓝色转变。

在光柱的周围,时不时有无数蓝色的氤氲雾气萦绕。四周的虚空,星光逐渐扭曲,随后缓缓出现一片虚无之海。

只见那海由无尽灰色雾气构成,其上不时有星辰坠落,复又有无数星辰自海中升起。无尽雾气中时不时闪烁其横亘整个天际的巨大光亮,光逝而隆隆雷声缓缓而至。

在虚无之海的另一侧,则有无数光点上下翻飞,不时组合成繁复的图案后又在下一秒崩溃成光点,如此反复者三后,只见半空中的光点缓缓凝聚成一件兵器的模样。

当兵器显露出其身形,所有人都是疑惑混杂着震惊的眼神望向辛。

此时的辛看到天空的景色,更是一脸的茫然无措,还有更大的疑惑在心底内震动酝酿。

她努力地思索着记忆中和那人的一点一滴,希冀能够从其中发现什么特殊的线索。然而苦思冥想半天,却是徒劳无果。

“大人……那位王……”属下斟酌着词汇,犹豫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和那位有什么关系……”辛自原本的茫然中升起巨大的惶恐,又略略地带着些不安。

戎见状,默默拉起她的手,感受着手中冰凉纤细的柔荑,心头不由得一软。随后出言安慰道:“静观其变吧……”与此同时,内心深处甚至产生了一丝丝的侥幸的野望。

高台上,翼看着他二人齐齐放弃,携手向着下方飘然而去,内心不由得勾起些得意和兴奋。

而后的诸多异相他也只是略略看看便不放在了心上,随后就将全部心神放在了眼前的石柱之上。

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似是顶着千钧巨力缓缓落在那石柱的表面。

随后一笔又一笔,每一笔落下,其人身上便负担起更大的压力,不多时,便有无数豆大的汗珠自其额头砸落在地面。

石柱上的真名逐渐完善,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看着泛着白光的真名,翼内心升起一片无声的喜悦。

这喜悦冲淡了先前的疲劳,湮灭了内心其他的思绪。“只要名字点亮,那大势在我。”翼这样想着,强撑起虚弱的身躯,欲在这方石柱上点亮真名。

只见那名字渐渐开始散发出羸弱的光芒,随着光一点一点充斥着名字所构成的空间,翼内心没来由的泛起的些微不安亦逐渐被强势镇压而下。

当光填充到一半之后,忽然一切化为无数的光晕四散飞逝。

翼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嘶吼着,然而身体却怎么也跟不上思维的动作。

他不断摩挲着原本刻画真名的地方,只见原本留有痕迹的石面重新变得光滑无比,似是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某时的痴心妄想和白日做梦一样。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翼颤抖着双手,不断抚摸着光滑的石板。

浑身的气力逐渐自其体内被抽离,他一个踉跄,变瘫坐在了地上。

“不……”他仍旧是呆呆地,声色暗哑地叫喊着。

随后,只见一股巨力将其掀飞,跨过层层高台,巨门在其身后无声闭合。

而翼,则顺着那股巨力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此时的天空。

光柱完全被淡蓝色占据,随后一个刹那之间,光柱隐没出现一方王座。那王座之上,坐着一位身影熟悉的女子。

那女子合着眼眸,端庄而坐,无尽的威严和肃穆自然而然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王……”辛近乎是呻吟地颤动着说出一个字。

那女子睁眼,于是那片自王座出现后飘荡至其下的虚无之海缓缓隐没。再一招手,半空中由光点凝聚的巨大武器缓缓缩小,没入臂膀上的铠甲后变成了一处银灰色的纹章。

再后来,那女子起身,缓缓降落在大地之上。

四周的人潮随着她的降落缓缓分开,所有人都以敬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身影。

那女子垂眸而立半晌,静默不言。

而后,凤眸微启,缓缓扫视围在四周的人群,每当被其目光略过,诸人顿觉被看了个通透,内心深处的任何隐秘便在那道目光之中无所遁形。

所有人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垂手站立,并做低头聆听状,以示臣服。

环视一圈,那女子缓步向着那三座高台的方向走去。

四周的人见状,沉默无声地向着两侧默默退去,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供其前行。

辛和戎看着缓缓走来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半跪于地,而后一同开口道:“有负您的嘱托。”

那女子闻言,展颜一笑,伸出手缓缓摸着少女的头顶。

随后朱唇微启,于是便有如同黄钟大吕般的恢弘声响在众人耳边出现,复又化作夜莺般婉转女声。

“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啊。”似是喟叹,似是嘲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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