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头,就见一个黑影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脸上一疼,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地面近在咫尺。
陈富贵的俩个跟班见自己的老大被人揍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怪叫一声,就围了上来,和那动手的人扭打在了一块。
而这人,正是之前坐在榕树下的陈锦年,住在陈家村的妖怪。
一股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张嘴吐出一口唾沫,其中夹杂着一道血丝,显然那一下不轻,已经出血了。
“陈锦年,你敢打我,给我抓着他!”陈富贵心中怒急,朝着他俩跟班叫道,那俩人闻声便按住了陈锦年的手脚,那陈富贵立马扑了上来,
每一拳都打在那显得有些瘦弱的少年的脸颊上,但他仍旧一脸倔强的瞪着他,
场面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少年单方面的挨揍,拳脚打在身上的噗噗声,少女的哭喊声。
“哼!”
终于,那陈富贵也揍得有些累了手也疼了,停下手来,
而那少年,一脸乌青,灰头土脸满身黄泥,呈大字在地上喘着气,嘴角还在渗血,但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仍直勾勾的瞪着身前的人,毫无惧意。
“呸,没意思,走了!”陈富贵甩了甩手,说完又朝陈锦年的身上踢了一脚,领着他俩个跟班离开了。
.......
“呜呜呜。”
少女一手抱着篮子一手揉着眼睛跟在那少年的身后,哭的很伤心,而走在他身前的少年,拖着一身伤,回过身,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将手上混着血的泥垢擦干净后,伸手少女去了眼角的泪珠。
少女见状也止住了哭声,怯怯的伸出手,想替他插去嘴角的血迹,可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伤口,惹得他皱眉,轻嘶了一声,少女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缩回了手。
“巧儿别哭,锦年哥会保护巧儿,谁都不能欺负你。”
“嗯!”少女带着哭腔应声
……
陈家村中,
人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个四方形的草亭外,
草亭中坐着一个黑衣人,正是陈锦年不久前遇到的那人。
原来他是个路过的说书人,如果只是个说书人的话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至于围着这么多人看,可是这说书人是个哑巴,那就有意思了。
哑巴怎么说书,只见那人肩头上站着一只木雕成的木雀,好似活着一般,站在那人肩头,一蹦一跳,口吐人言。
这可就奇特了,村里人没见过,所以一些手头上没什么事的人都围着看热闹。
其实也有些有些见闻的外来人,暗暗撇了撇嘴,中洲地界这么大,什么没有,听说山里还有能变成人样的妖怪呢!一只会说话的木鸟有什么好看的,暗暗撇了撇嘴,挤了半天也没挤进人堆里去,悻悻作罢。
陈锦年和陈巧儿也在这里,俩人站在稍远处的一块树荫下。
他原来是个说书人,陈锦年见着了那人,也没多想,却被那故事吸引去了注意力。
人声嘈杂,按理来说,他这个位置是听不清那说书人在说些什么的。
但不知为何那鸟儿说话的声音竟没被喧闹的人声掩盖住,每字每句都能听的非常清楚,仿佛连成线般径直往他耳里钻去。
也许这么说不太恰当,但陈锦年也想不出其它的词来形容,那声音的确是连成线般径直往他耳朵里钻,即使他刻意不听,也会不由地顺着那个声音在脑海里描绘出相似地场景,很是奇妙。
就好似那说书人正和自己面对面诉说着这个故事一般,但他所讲的与其说是故事,倒不如说是见闻一类,有能幻化人形的妖怪,脑袋长角的魔族,隐居山中的仙子…听得陈锦年很入神。
不过其他人就不同了,似乎那说人的故事并不怎么吸引他们,反而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那会说话地木雀的身上。.
陈巧儿有些兴奋,正踮起脚尖往里望,扯着陈锦年的手道
“锦年哥,你瞧,那鸟儿竟然会说人话!好厉害。”
没人应声,回过头见陈锦年正听得入神也就没再扰他。
草亭的另一处,陈富贵注意到树荫下的那俩个人,气愤的看着瞪着那个碍眼的人,隔得较远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可恶!”陈富贵气的直咬牙,
回头看看身后那打闹的俩跟班,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他身前的两人小声的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
“你听说了吗?张家村那边山里好像闹妖怪,有人见着妖怪吃人呢!”
“什么,真的?!”
“真的,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
“张家村的张樵夫知道不,就是那个张二。”
“知道知道,听说从山沟里摔下来,躺床上好些日子了呢。”
“那是他们村长编的,怕吓着人,哪是从山里摔下的,分明是被妖怪给吓的。”
“哦!说说怎么回事?”
见对方被勾起了兴趣便清了清嗓子
“那天啊…”
“一口把人脑袋给扯了下来?那得多大啊?为啥张二没被吃了?”
“这…这我咋知道,兴许是那妖怪心情好呗。”
“你别不信啊!听说最近城里有朝廷那队专门除妖的人来,张村长请人去了呢…”
虽然他们说话声小,但陈富贵离他们近,也能听出个大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他眼珠子转了转,自言自语道:”妖怪么?“
......
天色已经有些泛黄,凑热闹的人没了那股新鲜劲也渐渐散去,陈巧儿有些累了,和陈锦年坐在地上,头枕在他的肩上睡了过去。
“少年郎,又见面了!”
木雀从草亭中飞出,落在了陈锦年屈起的膝盖上。
抬起头只见那说书人正向自己走来,不急不缓,很是随意,动作随意自然,很是写意。
突然人身形颤了颤,似乎是一脚踩空了,竟是在平地上摔了一跤,但他毫不在意,站起身子拍下身上的尘土,没有丝毫尴尬的感觉,再次举步,来到陈锦年面前。
陈锦年觉得有些紧张,他似乎能感觉到那黑袍下那人实质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之后便停在了自己身旁的陈巧儿身上,停留了一会之后又落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侧身,伸手挡在陈巧儿身前,警惕的看着走来的那人,那模样有点像是不小心靠近了正在进食的猫儿,而它则不爽的发出低沉而尖锐的呜咽声向你示威般。
陈巧儿被陈锦年的动作扰到,悠悠转醒,抬起头,迷迷糊糊的揉了揉惺忪睡眼,脸一红,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也注意到了身前的那人,似乎有些害怕,缩了缩将半个身子藏在陈锦年身后,似乎这样做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她身子娇小,比陈锦年要小上一圈,在他身后边探出半个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望着停在陈锦年膝盖处的木雀,又扭头将目光落在那说书人身上,眸光透着几分警惕几分好奇还有一丝害怕。
黑袍人见俩人这般,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伸手招了招
木雀飞回他肩上,
向陈锦年俩人摆了摆手,木雀开口道
“少年郎不必如此,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想起一位故人,所以失态了。”
说罢,往后小退一步,行了个礼,以示歉意。
见那黑袍人动作,陈锦年稍降几分敌意,拉着陈巧儿站起来。
那黑袍人,嘴角微扬,木雀便从他肩头跃起,扑扇着翅膀飞到陈巧儿身旁,绕着她飞了起来,似乎是在找寻落脚点,陈巧儿神色一喜,抬起手臂打开手掌,木雀轻巧的落在陈巧儿手心上。
小爪子踩在陈巧儿的手心上,痒痒的,惹得陈巧儿咯咯直笑。
“少年郎,你觉得在下方才所讲的故事如何?”
木雀在陈巧儿手心里轻轻一跳,将身子朝向陈锦年的方向,开口问道。
虽然对着一只木雀说话很古怪,但比起直面那奇怪的说书人,却更轻松不少。
陈锦年见陈巧儿高兴,心防卸去大半,思索了一番开口道
“很有意思...”
没回话也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满意不满意。
而那说书人则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好像一切和他无关一般。
那木雀又开口道
“想出这个去村子去看看吗?”
头尾不搭调的问话。
“……”
陈锦年旧默不作声。
但是陈巧儿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般,立马开口道
“锦年哥不会离开村子的!锦年哥的家在这儿,还有巧儿也在这儿!锦年哥说过要保护巧儿不让人欺负巧儿的,锦年哥不会走的,笨鸟!“
“这样吗?!”
轻佻玩味的语气,好似发问又像否定。
陈巧儿虽然不知道这古怪鸟儿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己说了这么多就换来它一句‘哦,这样吗?’感觉心中被一股闷气堵着,莫名的气结,伸手想去弹那木雀的脑袋。
木雀灵巧地避开陈巧儿的手指,从她掌心上掠起,陈巧儿扬起手想抓住它,可惜不够高,那木雀飞的又快已经够不着它了,那木雀在她脑袋上盘旋两圈之后又飞回了那黑袍人的肩上,气得她跺了跺脚,鼓起了腮帮子。
远处出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叫唤声。
“巧儿…巧儿…”
“娘亲在唤巧儿了,锦年哥我们走吧!”
“嗯”陈锦年点了点头,向那黑袍人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陈巧儿注意到陈锦年的动作,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回过头朝那说书人做了个鬼脸。
那黑袍人也不在意,站在原地目送着俩人远去。
这时一个村民大概是路过撞见了,便走到他的身旁出身道
“先生…劝您还是离那孩子远点的好些,莫要招了厄运上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