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冬阳想了很久，觉得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行了，才这样跟苏冬锦提议。
苏冬锦也没有反对，觉得是应该这样，要不然自己真的就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了。
两人说好之后，就回去吃饭，苏华国和李萍端着碗蹲在走廊下。
苏冬阳盛了饭，也蹲在了苏华国的跟前。
“爸，学费家里有没有？”苏冬阳问道。
“操那些心干什么？”苏华国吃着饭，一提到学费，就咽不下去了。
他没有告诉苏冬阳和苏冬锦，为了凑他们的学费，他已经跑了好几家的亲戚，但是亲戚家都说没有钱，都急的很，就连顾蕙家也说要买房子，所以没有钱。
苏冬锦的大姑姑家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之前欠的钱还没有还上，苏华国又去借钱，不过她家刚娶了媳妇，手头也紧的很。
“爸，现在学校没有学费可以先赊账的，不过要尽快还上。”
“可以赊账，到时候没有钱，怎么办？”李萍咽下一口饭，就皱着眉头问。
一提到学费，她就要疯掉了，她的娘家很远，在四川，很多年都没有走过娘家。
家里一个爹已经年纪大了，一个后妈带来的兄弟根本就指望不上，一个妹子贩毒被关在监狱里已经两年了，还留下两个孩子跟着不亲的舅舅。
李兰写信来让李萍去将孩子接过来，但是李萍自己连坐火车的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去接孩子？
“那过了年就让我爸跟大爷他们去苏州做工呗。”苏冬锦接着话茬就说道。
“你倒想的好，你爸走了，家里怎么办？你爹爹怎么办？”李萍一听苏冬锦说要苏华国去苏州，当场就不愿意了，她看重的那十几亩地，万一要是荒了，饭都吃不饱，眼下不管怎么说，还是饿不着肚子。
“小锦，不是我不想出去做工，你看家里的情况，我走不了。我走了，你爹爹怎么办？养儿为防老，现在他正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照顾他，等到我等照顾他，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苏华国皱了皱眉头，说。
苏冬锦和苏冬阳听到苏华国这么一说，也就垂下头不说话了，倒是苏华国想把所有的话都一下子说开一样，接着说：
“再说了，教会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教会里就我这么一个讲道的，要是我走了，连一个讲道的人都没有了，他们怎么办？”
教会的情况，苏冬锦和苏冬阳都略略的知道一些。
有钱的人是街上的几个人，比如变电所所长的老婆，和一家农技站的家属，还有几个做生意的。
没有钱的人就比如那一对老夫妻，三个儿子没有人养，跟着女儿女婿一起过日子，还有就是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那个寡妇的男人以前也是教会里讲道的人。
那个男人四十几岁就死了，据说他死后，有人在他家的窗户下看到了两个穿白衣的天使，而且那人死的时候就想睡着了一样。
不过他死的时候，苏冬锦只有五六岁，对他的记忆不过是捧着圣经，站在门口跟大家讲圣经的那个片段，讲的什么，苏冬锦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看起来跟自己的爸爸差不多。
苏华国一说教会里没有讲道的人，苏冬锦想起来上一次去教会的时候，还有人在讲道，说爱仇敌，打左脸伸右脸之类的，当下就说：
“上一次我去的时候，不是还有人在讲道吗？”
“那个曹叔叔已经出去做工了。”李萍说道。
苏冬锦一听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曹叔叔是个讲道的人，他可以出去做工，爸爸就不可以出去呢？
“爸，你们天天信耶稣，到底得了什么好处？”苏冬锦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真的不明白。
苏冬锦这话可是问道了苏冬阳的心坎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什么好事了，都是神的恩典，有什么不好的事就是自己罪有应得？
苏冬阳也支棱着耳朵，想听听爸妈是怎么说的，妈妈却跳了起来，说：
“你这个悖逆的孩子，你要是不信耶稣，将来就会下地狱。”
一听妈妈说道下地狱，苏冬锦哆嗦了一下，她害怕，非常非常地害怕地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恐怖的地方，倒是以前听妈妈说过，说地狱里有火，而且是不灭的硫磺火，还有虫子，说地狱里的虫子就像被子一样。
硫磺什么样子，苏冬锦并不知道，但是听到这种形容，就觉得很可怕，也就不敢吭声了。
“小锦，基督的路就是一条十字架的路，是一条苦难的路。”苏华国放下碗，有些疲惫地说着。
苏冬锦似懂非懂地听着，心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光明的大路不去走，非要走苦难的路呢？
“小锦，你还说我们没有得到神的好处吗？上一次，要不是神的恩典，你爸就被埋在矿下了，你说那这么凑巧，你爸那天没有下矿？不是神，是谁？”李萍想了想就问道。
苏冬锦想起了那件事，心里也略微地有些相信，冥冥中自有一种力量在安排，或许吧，那是神显灵了。
“还有，你不记得了，教会他们来帮忙犁地，要不是神，谁会管你的事？”
苏冬锦垂下了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还是不知道爸妈信耶稣到底得到了什么，家里的房子被强拆了，爷爷瘫痪了，田地里旱了，信耶稣，耶稣不是应该保佑他们一切都足足有余的吗？
李萍压倒性的言论，让苏冬锦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问出来了，苏华国看着苏冬锦和苏冬阳，觉得孩子大了，就不听话了。
“信仰不过是精神寄托罢了。”苏冬阳总结了一句，苏华国想要辩驳什么，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冬阳，你别不信，信耶稣上天堂，不信耶稣下地狱！”李萍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苏冬阳，就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耶稣这么自私？信他的就能上得了天堂，不信的全部都要下地狱，那么好人呢？好人和坏人也一样要下地狱吗？”
苏冬阳觉得这样的话，耶稣太自私，他们还天天说什么上帝是爱的源头，这么自私哪里来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