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穿着单薄衬衣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起身去关窗户,今天的天气一点也没有初夏该有的温暖,反而像是迎合了我灰暗的心情,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临近下班的时候我还是忐忑不安起来。
风越来越大,零星的雨点从天而降。我查看了天气预报,夜间会有中雨。老师们已经开始焦急的收拾东西,准备趁着雨下大之前尽快赶回家。而我的心也越发的烦乱。
林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烦扰的思绪,“陈老师,你是开车来的吧······“
我木讷的点点头,马上意识到她的意思。林老师住的小区距离我家很近,她应该是想搭个顺风车。
“快下雨了,要不林老师坐我的车回吧~~”我笑着说。
“那也好~我老公开车去外地出差了,没办法来接我,今天只能搭你的顺风车了。”她客气的说道。
我拿起包和林老师一起出了办公室。
车窗外,雨越下越急,完全有向大雨发展的趋势。
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林老师感慨道:“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幸好坐了你的车,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雨刷器有节奏的在玻璃上滑过,我的心却越发的烦乱。这样的大雨天,黎昕还会去咖啡厅等我吗,他该不会傻乎乎的以为我会冒着大雨去找他吧。即使没有这场雨我也肯定不会去的,他应该明白。
把林老师送回家后再往前开十分钟就是我家的小区。红灯前我缓缓的踩下刹车,车里很静,雨声清晰入耳。我的心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越攥越紧,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我还是不够狠心,是怕他失望,还是没办法割舍那份说不清楚的情感。
在绿灯亮起的一刹那,我突然向左打方向盘,掉头往回开。路上车辆稀少,我开得飞快。
这样的大雨天,上岛咖啡厅前车辆寥寥。而那个立在雨中萧索的身影就显得更加醒目,即使隔着车窗和瓢泼大雨我依然可以确认那是黎昕。他这样站在雨中多久了,他是疯了吗!如果我不来,他要怎么办?这一刻我完全失控了,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
我愤怒的推开车门,顾不上打伞,径直走了过去。黎昕看到我从雨中走来欣慰的笑了。看着他的笑容,我却更加愤怒,走到他面前时没有多余的迟疑,伸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我没想到我会打他,我的手止不住得颤抖,眼泪也夺眶而出,夹杂着雨水在我脸颊上流淌。
他怔怔的望着我,眼神中是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们都没有说话,或者根本不需要说什么。我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往车的方向走。他没有挣脱,而是任由我把他拽上了车。雨水被隔绝在窗外,哗哗作响。我将暖风开到最大,从包里拿出纸巾。我已经顾不上湿漉漉的自己,而是慌乱的擦着他滴水的头发和苍白的脸。他痴痴的望着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止不住的颤抖。一张又一张的纸巾被雨水浸湿,我怎样都没办法擦干净他身上的雨水,就像我没办法收拾自己混乱的情感。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坍塌,我用力的握着那张湿漉漉的纸巾,抽泣起来。
看到我在哭,黎昕用力的将我揽入怀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的重复着:“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
某种积压已久的感情从我身体内喷出,令我再也没办法将他推开。哪怕只是这一刻,我想忘记那些横在我们中间的不可能。我想要诚实的面对自己,面对黎昕。
我们久久相拥着不舍得放开彼此,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放手就再也没办法像这样子拥抱。此刻,两个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的人因为彼此的怀抱而感受到温暖。
虽然不舍,但我们终究要面对现实,寻回理智。当我的心跳渐渐平复,我轻声说:“黎昕,我送你回学校吧。“
他没有说话,却更用力的抱着我,仿佛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
我也不舍得,但我们之间总得有个狠心的人,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黎昕,我承认我并不是对你毫无感情。但我已经快三十岁了,真得没办像你一样义无反顾的爱。就算我们抛开老师和学生的身份,抛开十岁的年纪差,但我还有很多实际的顾虑是没办法忽略的。我不可能抛开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黎昕终于放开了我。他望着我,满眼的痛苦。
他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开,祈求的说:“如果我说我愿意偷偷的和你交往,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麻烦。你也不用放弃什么,只需要接受我的爱,这样也不可以吗?”
我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黎昕这么孤傲的男生竟然为了一份飞蛾扑火般的感情而放弃了自我。在听到他这番苦苦的哀求时我几乎要妥协了。我紧紧的攥着手,指尖陷进了肉里却不觉得疼。
即使再艰难再不忍心,我也要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向前一步是爱情,更是万丈深渊。
我坚定的说:“黎昕,我不会这么做得!爱情是短暂的,我没必要为了一份不成熟的感情而冒险,你更不需要。因为你会遇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在她面前你不用这么委曲求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尽量说得婉转动听,但那终究是拒绝的话,无论装饰的再美也像刀子一样扎入人的心底。
黎昕的双眼充斥着血丝,他虽然极力的克制自己,但是眼眶中还是充满了泪水。
“所以,不管我怎样,你都不会接受我的,是不是!’他绝望的说。
我不忍心看他的脸,扭过头目视前方。“是!”我用力的说,凄凉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回响。
黎昕不再说什么,他呆滞的看着窗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我决绝的发动了车子,朝学校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