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阖宫震动,李百民和辛丑按计划没有跟来,仪仗、侍卫等已列好于前,太后带着辛月进了软轿而行,过水道,又换了凤辇,沉呤带着辛正另坐一小轿随后而行。
过玄武门、北极阁,不时便到了皇宫宫城,早有司礼监接着、礼部按仪布置。
直往皇上小居的见素心阁中,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丁敖接下了,太后带着辛月下了凤辇,引着沉呤辛正等人随着丁敖入了见素心阁中来。
“皇儿见过母后,母后千岁”
“皇上请起”,太后用龙头拐杖顶了下皇帝的手臂,丁敖见状大惊,连忙跪下,阁内侍候的一众宫人尽皆跪下,原来太后的龙头拐杖乃先帝所赐,上打君、下打臣,以拐杖碰皇帝而非手扶,不打似打,丁敖等宫人皆惊吓至此,皇帝原是单膝行请安之礼,此时已是双膝跪地。
“儿若有什么不是,但请母后责罚”,皇上说道。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天下也无不是之君父,你是天下至尊,母后虽为汝母,能责罚你什么”太后说道。
“圣人也当三省吾身,儿非圣贤,岂能无过,有过则当罚”
“我儿四十六岁了,不是二三十许人,你先起来我与你慢慢说”,太后说完对着丁敖、等人说道,“你们阁外候着,我有话与皇帝说”
丁敖见状无法,只好领着宫人出去候着,此时阁内便只剩下太后、皇上、沉呤与辛正、辛月。
太后这才慢慢扶起皇帝,辛正见皇上面容苍白,浓眉环目,腮下长须整齐,眉眼间与大伯父辛成璧很有几分相似,倦容中又带着几分病容。
太后入座后,便命辛月过来道,“这孩子是你寄养在成璧处的吧,她才是真正的靖虚公主”
辛正闻言大惊,前后一想恍然大悟,怪不得辛月小小年纪会有春秋堂的半圆玉佩,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借着韩熙载夜宴图来点拨自己、也难怪沉呤姑姑见到他时会有那一番诧异之色,想来辛月也早已知晓此事,恐怕父母也已知晓,才会赞成让辛月来求见太后。
“是的,母后,月儿是我当初决定让她去成璧身边的,一来是暗中照料九儿、二来是她当初有疾在身,大吴天气冬酷寒、夏酷暑,不宜养病”
“你与母后也无实话了,沉呤你是认识的,她所非皇家血脉,但与你都是母后所出,实为兄妹”,太后指了指辛正说道,“这个孩子是辛府成卓的独子,自幼被我兄长收在春秋阁历练至今,你但可直言,他是辛家人,也是春秋阁的人,也就是你皇上的人”
辛正知道,春秋阁的程老阁主正是章德太后程恨水的胞兄,如此看来,自己入春秋阁是早已定下的事。
“母后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程秋水,你枉称圣母皇太后,不知道天下至尊乃是皇上,你拿着先皇龙头拐杖,皇上有何过错,你至于如此?”
“母后息怒,丁敖你这个奴才,母后皇太后凤体何等尊贵,你不早报了来,让母后皇太后动怒”,皇上斥道,要说母后皇太后知道程太后入宫当可解释,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连程太后用龙头拐杖警示自己的事也知道了,定是这些奴才多嘴,御前侍候的奴才最是要紧,看来也是到时候整顿一番了。
“皇上请赐罪,母后皇太后不许奴才禀报”,丁敖扑通一声跪倒在御前,咚咚磕头。
“皇帝你不用怪这奴才,是哀家命她不许禀报,哀家听闻皇上龙体有损,不得不来”,母后皇太后说道。
“姐姐何须动怒,哀家不曾损伤皇上龙体,姐姐辛苦,请姐姐坐下说话”
齐太后倒是配合,原来齐太后不曾生养,他是齐国公的亲妹妹,当年先帝平衡四公,先纳了开国齐国公之女齐扬儿为妃,后按太祖高皇帝遗旨,又纳了程太后程恨水为妃,当年程恨水先嫁入辛府且生有一双儿女,不知何故,程氏与辛怀突然形同路人,先皇深以娶弃妇为妃为耻,然而又不敢违背高皇帝旨意,没想到程氏不仅人极美,且知书达礼颇有章法,两年以后诞下皇子,劝上为善,世人皆不再枉言且有美誉,
三年以后,原配孝懿皇后殁逝,先帝册封齐淑妃为妃,封程惠妃为皇贵妃,先帝驾崩后,当今皇上登基,便有了两宫太后,然而齐太后虽然无所出,程太后仍然尊他为上,为免皇上烦恼,自请出宫择听雨湖居住。
先帝明白、皇上也明白,皇上能登基与其外祖家有莫大关系,春秋堂所然非朝廷六部九司职守,但是自高祖时创立至今,举足轻重,因此不能小视,又有辛国公府的支持,当今皇帝才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其余皇子皆外放。
“不知哪个奴才搬弄的口舌,这京城的秋天最是忽冷忽热,让姐姐深夜跑这一趟,哀家与皇儿所议者事小,也不曾动了皇儿龙体,姐姐莫要因此急坏了凤体才好“,程太后说道。
“皇儿龙体无碍,哀家走这一趟也是无妨,圣母皇太后此来不知为何事“,齐太后一口一个圣母皇太后,本是想让人知道,自己才是母后皇太后,论起尊卑来,也是自己为尊。
程太后哪有不晓得的,“母后皇太后既然问起,那就一起听听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事关国运,不得不深夜入宫“
“那圣母皇太后就问吧,就当哀家是个摆设,不用管哀家“
程太后见她是坐定了的,索性问下去,然而辛月的生世却放下不提,只捡辛国公的事且说来。
“也罢,皇帝,我听说辛国公入宫多日未回,可有此事“
“母后,确有此事,靖虚那孩子自幼体弱,半月前突然症状恶化,身体忽暖忽寒,不得已请了辛国公进宫,望他妙手回春“,皇上答道。
“既然如此,为何迟迟不放他回府,宫中之事不能影响了朝政吧,辛国公居于首辅要职,朝中之事由他为首拟票,这数日不问朝政要事,是否也有不妥“,程太后接着问道。
“朝政之事,已交于次辅黄国公主领、齐国公协理了,母后可放心“,皇帝答道。
“程妹妹,黄国公处理政事之才干是不用置疑的,况且有哀家兄长协理,妹妹你这趟是辛苦又多心了“
程太后本就疑心,她前脚入宫,后脚齐太后就到了,虽然太后入宫事大,瀛台自会先知会宫中,然而她一路未停留,报信的人也只是先自己一步,夜近二更,齐太后衣着整齐、不早不晚的赶到,恐是早有预谋,如此想来,她既然要留在这阁中让自己慢慢问,那自己便不能慢慢问。
“皇帝,哀家近一个月未见小靖虚了,你陪哀家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