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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衣裳破旧,换身新妆

洛准哪里有过打架的经验,见那铁链棍棒双管齐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抵挡,慌乱之中只得左手挡下哭丧棒,伸出右手想要擒拿那拘魂铁链。铁链却绕过洛准右手,直向颈部袭来,左手却被哭丧棒砸中,只觉一阵生疼。洛准侧身前突,躲过铁链,绕到前方,正停在地上长出的树木旁边。

可能水滴的灵气被吸尽,此时树木已经停止生长,大约手指粗细,长约三尺。洛准本能地右手握住树身,顺势折断,作为兵器应对二人。

拘千十三见一击不中,口中喝道:“大胆亡魂,竟敢抗拒拘捕,到时擒住你,看本差如何伺候你!”右手一抖,铁链又如灵蛇一般诡异袭去!

拘千十四也手握哭丧棒,语气阴森威严:“倘若你现在束手就擒,我们必定会好好待你,免得到时受魂骨之苦。”

洛准虽然挨了一棒,却发现二人并不是很厉害,手上尽力抵挡,面上却带微笑,口中应道:“原来不是皮肉之苦,而是鞭魂笞骨之刑啊。二位上差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何必装模作样呢。”

鬼差以为洛准所说的是二人要抢夺葫芦,并不清楚洛准其实是另有所指。不过,鬼差抢夺亡魂之物占为私有,在冥界也是违反法度的。倘若洛准到时在判官面前状告一番,二人必定会受到责罚。

僵硬的面目看不出来二人是否有面红耳赤,只是更加着急地攻向洛准:“知道有魂骨之苦,还不停手,不然叫你魂飞魄散,不得轮回!”

洛准看得二人着急,心想无心插柳,这下有了逃跑的理由,虽然招架起来有些吃力,但神态自然:“欺负我新魂年弱,是吧?还想抢夺我的东西!你们是怕我去告上一状吧,少来吓唬我!哈哈。”

二差见洛准果有告状之心,攻势更加迅猛:“幽冥之界,哪来的年幼之说。所有的亡魂都不分长幼大小,一视同仁。看起来你虽然是新死,貌似正直,心里头却狡诈得很。枉我刚才还宽容你,要是再反抗,到时受刑罚之苦,必定让你服服帖帖的。”

口舌之战不逊于打斗,洛准答道:“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虽然我刚来这个破烂地方,也不懂冥界的鬼情世故,但你们欺负我是一个新死的鬼魂,怕我逃脱,才假装示好,诈我前往鬼狱。两位上差要拘拿我,本来是职责所在,我不会反抗。但是……”避过危险一击,接着说道:“你们心中又生贪念,还要抢我身上之物,鬼差也有贪欲,可笑得很啊!”

拘千十三见诧异几分,没想到自己私下说话居然被洛准听到。脸色愤怒,手中却并不闲着,冲拘千十四叫道:“拘魂之阵!”拘千十四听得叫喊,变幻位置,与之成夹击之势,手中哭丧棒攻法一变,与铁链相辅相成,瞬间威势猛涨!

洛准没想到这拘魂的还讲究阵法,一时间倍感压力剧增,危险万分,闪躲不像刚开始那么敏捷了,脑中却闪过什么步法似的。心中还在想,如果被擒住,到时不知要受多少刑罚,见这二人不是什么好鬼差。在阳世时也见过一些险恶捕快,捉拿犯人后可以找个理由私自处死。鬼差既然会有贪欲之心,必定也会有先杀之法,再瞒过判官。

激战之中,心生杂虑,洛准分神几分,更是险象环生,手中树枝已被击断,只剩一尺有余,眼看就要招架不住!铁链与哭丧棒攻势如一张网,向洛准笼罩而来。洛准身在险境,不由自主地使出梦中师尊所教剑法,树枝当剑,转手弹开长链,斜手反刺握着哭丧棒的手腕。

二差闪身一退,口中“噫”道,并又复攻上来。洛准心中一喜,“怎么忘了此事!”便将师尊所授剑式尽数回想,手中树枝舞起剑法,脚下步伐依次走转,逐渐挡下了链棒的攻势。

二差本来已经占尽上风,眼看就要拿下洛准,却没料到洛准突然使出奇异招式,并稳稳守住,时而还能还击一下,居然在拘魂阵法下打得平分秋色。心中越急,二人攻势看似更加凶猛,却拿洛准没有丝毫办法。

攻斗良久之后,洛准剑法反复使用,已经熟练几分,更加有压制二人的势头。二人心中惊疑不定,哪里想到这个亡魂如此难以捉拿,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鬼!本来不想招惹是非,只怪自己贪心,闹出麻烦来了。且不说洛准是否会去告状,如果逃脱,加之误期之罪,二人必当会受严处。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二人只得尽力擒击!

洛准看二人阻挡不住,虽然自己占得上风,其实用力过久,魂身也略觉疲乏,便想一走了之。二差哪里肯任他走脱,见洛准略有退意,以为洛准毕竟是新死,魂力消耗过大,久战之下必定魂力不支。

洛准见状,嘿嘿一笑:“既然走不了,那就再陪我练练。我想明白了,你们会瞬间移动,就算逃走,你们还不是马上又出现在我身后。当真是阴魂不散,小鬼难缠,哈哈!”既然笃定要得罪鬼差,便闹上一闹,自己不是怕事之人。

二差看洛准并不逃走,先是一喜,待听他说完,心中大怒:“狂妄之徒,今日誓必拿下你。”二人又缠斗上来。

洛准剑式熟练于手,口中戏笑:“世间常讲人有颜面,不知你们鬼界是否也有鬼面?要是今天让我逃脱了,想必你们鬼面不存,我是有点于心不忍啊。”手中剑法却攻守有度,并不急于拿下二人,用意在多练剑术。心中却寻思,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逃又逃不了,想打赢又费劲,打赢了怎样才能甩开二人呢。难道每个魂身都做有什么标记?大胆念头生于脑中:“杀了鬼差会么怎样?不过鬼差是魂,怎么杀得死?”

且战且想,打厌倦了,洛准转念一想,“先打败他们看看,会不会像凡人一样能把他们打伤残,能的话就算跟着,也不用老是动手,省去打斗的麻烦,到时再看有没有其它办法。”于是树枝加强攻势。二差越来越抵挡不住,铁链与哭丧棒完全配合不上,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拘魂之阵既然破了,洛准更是得心应手,眼看就要拿下二人,却听得一阵声音传过:“生命无常,身死魂亡。”又有一道声音回应:“多善多义,来世还阳。”二差本来已经是垂头丧气,忽然听到吆喝声,脸上露出喜色。

洛准也是诧异,停住手中攻势,闪身一旁。只见道路旁边,走来三道身影。中间一人披头散发,面露凄惨惊慌之色,一道铁链如缠绕之状系住了他的脖子与双手,老老实实地夹在两人中间行走。左侧一人身着白冠白衣,手执大棒,右侧一人黑冠黑衣,一手牵着铁链一端。

洛准心中苦笑:“我命苦也。”又改口自语:“我魂苦也!”

拘千十四喘息在旁,拘千十三急忙冲来者二人招呼道:“百五、百六、二位使者,快来帮助我们。”那二人自然也是鬼差,排名尚在一百零五、六之位,洛准岂能不叫苦。只是鬼差的穿着都是一样,他们是如何分辨得出谁是谁的?

那二人见状,喝住中间拘住的魂身,便走了过来。白冠人手执哭丧棒,问道:“千十四,这是怎么回事?判官前些时间还在责问,你们二人外出两月有余了,擅离职守,都干嘛去了?”又看了看洛准,“哪里来的亡魂,竟敢不随使者归案?”

那拘千十四手指洛准,脸有惭愧,喘言道:“百六使者,此人便是我们要拘拿的魂。只是此魂狡猾得很,我与千十三擒拿了好久,却……却被他反制住了。”

拘百五打量洛准,口中怀疑地“哦”一声,又厉声喝道:“大胆亡魂,竟敢抗拒拘捕,还不束手就擒,免受魂骨之苦!”

洛准手中一尺树枝一扬,笑道:“怎么你们鬼差也耍官腔,说起话来一模一样。刚才那两位已经说过同样的话了。”

拘百五一愣,语气冷森:“果然是刁滑之徒,不与你徒争口舌。”眼色一瞅拘百六,那拘百六铁链明明系在一旁亡魂身上,此时手中却又自动多出一条来,二人心通,围攻上来。打斗不久,二人便明白果然难以应付,虽然他二人比起拘千十三等要厉害几分,但是想要拿下洛准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便喝道:“千十三,你二人还等什么!”

拘千十三、千十四喘息已定,本等着拘百六百五轻松擒住洛准,听得同伴招呼,也不多想地围攻上来。洛准顿时左支右绌,手中树枝同时应对两人还有余力,但四人同时攻击,只有稳守。

待过片刻,拘百五口中又道:“四面拘魂!”只见四人变换方位,从东南西北相互夹击,洛准剑法虽然精妙,但实战经验太少,而且对于剑法精义领悟还很粗浅,哪比得上四位鬼差身经百战,何况是结阵围攻!

洛准越斗心中越生寒意,拘魂之阵两人可以配合使用,四人亦能。如果万千鬼差有合击阵法,谁人能够抵挡?

四位鬼差心中惊恐更是大于洛准,合四人之力竟然拿不住一个新死的鬼魂,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双方打得昏天黑地,久久相持不下,鬼差四人略占上风。时间一长,洛准便觉得吃不消,魂力流逝过快,身形与手法都慢了下来。

突然自远处传来一阵高亢声音:“王有令,速归位!”声音刚落,一道身影如风一般一闪而至,伫立在五人眼前。

四位鬼差听得声音,立即停止了攻击,四人并列一线退后站在一旁,恭谨地冲来者略微躬身,齐声道:“见过无常大人。”

只见来者是一个五十来岁老头,身着青衣,面色清瘦,气定神闲,与常人无异。洛准知道是无常来了,看来又要在劫难逃。

老者并不理会四人,只是看了看洛准,然后背对四人说道:“百五、百六,你们押那人魂先回罗浮。”二人应诺,押着人魂缓慢离开。另外二人身形略微颤抖,生怕老者问罪。待拘百五等离开,老者又说:“千十三、千十四,你们的差事我已经都知道了。此魂你们不必再管,来时我已去过罗浮,与杜帝已经讲明。你们二人也先去吧。”

二人应诺,拘千十四口中却道:“可是,此人身上……”话未说出,拘千十三稍作拉扯。老者背对自然没有看见:“不必多说。”

二人瞪了洛准一眼,洛准笑笑:“二位上差衣裳破旧,想必典狱之中节省支用,他日相见,我一定为二位换身新妆。”二人心中生恨,看了看老者,只得作罢,转身离去。

待众人离去,洛准自知不是老者对手,便扔掉手中树枝,双手抱拳:“新亡之魂洛准,见过无常大人。前面得罪了四位差使,抗令拒拘,还与他们击斗,自知重罪在身。大人既然来了,我自当束手待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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