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派出的专车和领导一大早就赶赴青原市去接方白荷的爸妈来处理后事。
与此同时,遗书的内容被泄露出来,消息不胫而走,流传成很多个版本。但最核心的内容是:方白荷的纯洁被玷污了!和教古典音乐赏析的艾千岛有关!
中午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江若、林若水和陈造他们都从各个学校赶来了。这是自上大学之后聚得最齐的一次,除了方白荷将永远缺席。
见面的时候,她们什么也没说,看着对方的时候,忍不住眼圈泛红并溢满了泪水,一见到孟非烟,她们就围过来抱住她。
“烟烟。”“小烟。”她们叫她。
孟非烟也终于哭出来。
她们的泪水落在对方的肩膀上、衣服上。
陈造和李璟蹲在一边抽着烟,沉默地看着悲伤的她们。
中午的校园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阳光炽热,鲜花盛开,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笼罩一丝悲伤的颜色。
没有多少人认识方白荷。
只有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学生说起昨天深夜发生的这件事,偶尔有同学哀叹一声。
别的一切如常。
有几对情侣坐在旁边的几个水泥台廊上,头顶上是交错纠缠的紫藤。他们甜蜜地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
可他们不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中,孟非烟、江若她们不能肆无忌惮地发泄心里的难过,只能拼命压抑着。
当平静下来之后,孟非烟低声地简单叙述了下事情的经过。虽然他们都已经从各种渠道听到传言,但那毕竟是道听途书,孟非烟的说法才是能让他们信服的。
听完孟非烟的叙述,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杨晓说:“我记得当时我问你们该怎么对付周少钦时,小荷还说‘这个好办呀,你以后不要再去他的宿舍了。也不要和他在人少的地方见面,不就没事了?’她怎么到自己就大意了呢……”
林若水哀叹了一声说:“那是她那么尊敬、崇拜的老师,都差不多和她爸爸一样的年纪,她怎么会想得到呢?”
“她有时候对我那么依恋那么信赖,她是那么脆弱那么单纯,她的心那么干净,她还像个孩子……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孟非烟开始自责。
“烟烟!怎么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林若水阻止她说下去。
“她跟我说,她想再看看我,我竟然没有任何警觉……她以前也经常这么说,所以我真的没感觉到不对劲……我应该有不祥预感才对的啊……她说有事情要跟我说,我应该追问的啊,我应该开导她的啊,我应该挽留住她的生命的……那她现在就还好好的在这里……我想等她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我竟然没有追问下去……她脸上的表情依然那么温柔,那么平静,除了欲言又止,没有任何反常……莫非她是早就做了决定?……十二小时前她还搂着我的肩膀,可是现在……”孟非烟语无伦次地说着,越说越觉得没法原谅自己。
她们从来没见过孟非烟像个祥林嫂样这么能絮叨,只是抓着她的手,心疼地看着看,听她说。给她这样一个宣泄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的出口。
“烟烟,别再自责了。就算你挽留得了她的生命,她也将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我们都知道小荷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那么纯粹,那么干净,她从来没见到这个社会这肮脏的一面,她哪接受得了自己被玷污?也许她只是选择了一条她自己觉得是最好的路。唉,只是叔叔阿姨,该有多痛心、多难过啊……可怜。”江若不忍心看孟非烟一直这样,安慰她道。
“小烟,那个畜生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陈造掐灭烟头,开口问。
“啊?谁?”孟非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陈造。
“就是害死了小荷的那个老师。”李璟吐出一口烟之后补充。
“艾千岛。副教授了,应该四十来岁。”孟非烟回答。
陈造继续问:“这个挨千刀的,他住在哪里?”
江若立刻紧张地问:“你要干嘛?”
“我想去问问他,他怎么下得去手?他还是个副教授啊,小荷才19岁,她和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样单纯,他也忍心?”陈造一脸沉痛地说。
“哧,男人都很禽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时候他还管得了那么多?”李璟对陈造的说法很不屑。
“男人都很禽兽没错!但男人和男人也是不同的!禽兽和禽兽也是不同的!畜生和畜生也有区别!他就是禽兽中的禽兽,畜生中的畜生,他就应该被千刀万剐,被活埋。……”陈造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禁地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周围的几个人都朝这边张望。
李璟碰了碰他,给他递过来一支烟,暂时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别去找了。我听说他早上就被警察带走了。法律应该会严惩凶手,还一个公道的吧?我们再等几天应该就有结果了。”此时,孟非烟的情绪已经慢慢趋于正常。她冷静地说。至于罪魁祸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好吧,那我就再等几天。小荷她爸妈应该已经到了吧?唉,就像小若说的,他们怎么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其实最难过的是他们。唉……”陈造边说边唉声叹气。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已经到两三个小时了。不过,现在他们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要接受学校各级领导的安抚,还有配合公安机关的备案等等。晚上再去看他们吧!”恢复理智的孟非烟思维清晰。
“我觉得烟烟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见到我们会更难过的,先让他们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吧。大家都先回去上课吧。晚上再过来。”江若说。
于是大家四散回各自学校去了,学校离这儿远的,最少得缺席半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