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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筑道凶生未妖相

此刻间,这苍茫天地中只剩下杨玄罡一人。

杨玄罡目送走张月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似乎这寒风吹在脸上也显得格外亲切。

“风勿……”杨玄罡轻轻说出两个字,随即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那拂面而来的寒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亭子靠近上风口的一边按照张月白传授的姿势打坐。

闭上眼睛,在心中把刚才张月白传授给他的五灵幻剑真诀风勿部分第一层的法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风勿第一层是五灵幻剑真诀中最粗浅的入门修行法门,目的只在于两个字:凝气。与早上吸纳灵气不同,清晨所吸纳的,便是天地间游离的那一丝丝清气,万物万法之根。

而此刻杨玄罡所要凝之气乃是这凛凛寒风中所蕴含的浊气风灵。

其修炼的窍门无他,乃是让人在风之灵力充沛的地方,静坐下来,放开心中诸般杂念,手掌迎风,引周遭灵气进入自身随着血脉进行周天运转,借此将周天灵气与自身血脉逐渐融而为一,待到周转三十六个周天,则自身完全将这些灵力纳为己用,存之于丹田之中。诸身经脉逐渐稳固扩张,足以容纳更多灵力。待体内灵力储纳足够,即可修行至更高的境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杨玄罡暗忖道:师兄之所以只吩咐在此修行而不是灵气更加密集的上风区,便是怕自己刚开始修行,于身体控制不足,一下纳入更多灵力,导致自己经脉承受不住,从而走火入魔。

他不禁感激地看了一眼师兄消失的方向。再次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坐修炼起来。

他左手沉于丹田之前,右手向前伸直,五指张开,手掌迎风。双目微闭,慢慢沉下心来。摒除心中念想,是自己进入到一种无我境界。

手掌迎着风,杨玄罡慢慢将身体的感觉聚集在手掌之上,他慢慢放松,直感觉自己手掌像是抓住了一团风一般,那风像是一个调皮地孩子,在他手掌心乱窜,杨玄罡不觉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让身体继续缓缓放松,手掌上那一丝丝细微的差别仿佛更加清晰和敏感。

杨玄罡只觉得那风在手心蹿了几下,忽然嗖嗖几声,仿佛没头苍蝇一般一下像细细地针一般扎进他松开的毛孔里,但丝毫不觉得疼痛。

那细如针尖的风扎进手掌中,顿时透进自己经脉之中,如同在自己血液中吹起一股风,手上的血液流转地速度变得快了起来。经脉也由于这风的进入,感觉到一丝丝的鼓胀。他全身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手心那一放小小的经脉上,浑然感受不到外面的雪沙不停地拂过面庞。

这种感觉如此奇妙,杨玄罡不自觉地睁开眼睛收回手掌想要用眼睛细看一番。

但他刚睁开眼睛,手掌心的细微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了,手掌除了有些红润再无其他的感觉,外面的风声不知道何时又灌入他的耳朵之中。

他哪里明白这对于一个高手来说片刻可觉察的东西在他这刚入门的新手面前需要贯注全身的精力来感觉,然后去引导那些纳入体内的灵力。否则便会从身体其他放松张开的毛孔中逸散出去,并没有真正与自身融于一体。

“原来法门上教我摒弃杂念,原来是说的这个,好奇妙的感觉。”杨玄罡自言自语道。

很快他便重新调整坐姿,入了定。很快那种感觉重新出现在手掌心,杨玄罡依照修行法门,小心翼翼地引导体内那股风灵之气随着血液一同在经脉运转而不是郁积在手掌上。

很快,那股如无头苍蝇般的风灵之气便随着血液慢慢运转开来,很快那种经脉鼓胀的感觉便从手上传到手臂上。而手掌心也不断慢慢涌入风灵,慢慢在身体里进行周天运转。

很快那股气息便传到左手手腕处,不知道心里早有预感还是被那风灵触发,手腕上那股灼热之感便迅速涌了出来。

杨玄罡霍然睁开眼,掀起手腕处衣袖,只觉得手腕处那印记又在血色映衬下变得明显起来。但随着杨玄罡注意力转移,经脉里风灵之气逸散,手腕处的狐爪印记逐渐暗淡下去,一股暖流缓缓从印记上流出,似乎不需要念力驱使,便流转全身,身体仿佛变得更有力气一般。

“神仙姐姐……”杨玄罡不停用手抚摸着手腕上的印记,那虽然是个伤痕,但却是那位婉儿姐姐留下的,让他觉得亲切。

他当然明白她们是妖,可他从没把她们当成是妖。温柔,漂亮,贴心,还很关心他。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世人眼中的妖没有丝毫联系。那她们如何是妖?

倒是世人……杨玄罡回响起自己懂事以来便受到的冷落,嘲笑,那一双双嘻弄,轻蔑的眼神却与那妖怪更亲近一分。

杨玄罡越看着这红色印记,心中就越涌出一丝莫名的狂热。血液似乎也被那印记中涌出的暖流催持得原来越快,全身皮肤都渐渐变得通红,像是被热水泡过一般。

我要报仇!他心中如此想着,婉儿姐姐那一抹绝望而愤恨的眼光,那答应了的誓言。

他的眼睛露出一点腥红,瞳孔开始慢慢收缩,那眼睛,分明是一双妖孽的眸子。

雪风剑派——

他那双泛着紫芒的眼睛紧紧盯着上方隐没在雪沙中的朝阳峰。

“咔咔咔……”他的手指传来骨骼爆裂的声音,只见杨玄罡双手不自觉的弯曲成爪,指甲忽然暴涨起来,竟然长出一寸的锐利指甲。

方才还一个好好的少年,转眼间便异化如妖。

“吼——”连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压抑。

“咔擦!”那一爪抓在亭子的柱子上,留下一道深深地爪印,他一脚踏上栏杆,全身泛着腥红的光芒,连吹过身边的风此刻也变得紊乱起来。

还未待他下一个动作,忽然旁边身影一闪,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正好抓在那红色印记上。

“还不到时候。”这声音,竟然是江白岳。

只见江白岳干枯的手上白光泛起,杨玄罡被他抓住的手腕周围迅速变得白,红色的肌肤上结满细细的冰晶。

杨玄罡欲挣脱,只见他手往会爪,但江白岳扼住他手腕,反抓不着,另一只手刚想扑过来只见江白岳另一只手虚空一指,抓在柱子上的手霍然结冰,和柱子冻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趁着杨玄罡不能动弹之际,江白岳手上白光更盛,迅速在杨玄罡体内周走一圈,白光每过之处,肤色便恢复到一如平常,最后那泛着紫芒的眼眸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单纯模样。

江白岳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将浑身瘫软昏迷过去的杨玄罡抱在怀里,脸上露出疼惜怜爱的表情。

忽然风雪中传来一声啸空声,一道白影从雪湖上一闪而来,精准地落在亭子里,正是张月白。

只见他面有忧色,看着此刻昏迷在江白岳怀中的杨玄罡,急切问道:“师傅,师弟没事吧?”

江白岳看了他一眼,将杨玄罡递到他怀里,说道:“暂时没事了。”

张月白抱着杨玄罡左看右看,忽然发现左手手腕上那五指森森的白色手指印,将之前那红色印记生生截断。

张月白吃惊地看着江白岳说道:“缚神爪?”

江白岳点了点头,说道:“先把你师弟送回去。详情再与你细说。”

“嘎吱……”江白岳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等候的张月白迎了上来。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江白岳那双有些干枯的手上。

“师傅,你没事吧。”张月白看着他此刻干枯而苍白的手上皮肤下透着点点异样的红斑。

江白岳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受了点反噬,过段时间便消失了,我还以为这孩子只是普通的半妖,没想到他身上带着的竟然是天狐印。”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天狐印?”张月白一脸茫然,跟了上去。

“你当然不知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辨识呢?便是连狐族也有一半人的不认识的。”江白岳语句沉吟,望着北方的天空。

“您老人家别卖关子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张月白脸上有些焦急。

“嗯?你脸上居然也会有挂上这个表情的时候?”

“师傅!”

“是一种祝福,或是说对你那师弟来说更像一种诅咒。”江白岳顿了顿说道:“天狐印是狐族之中一种罕见的力量传承仪式,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的。施术着将自身妖力的精华赋予他人,足以让受术者修为突飞猛进。嗯……和夺人修为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自愿的。”

张月白心下讶然,难怪之前师弟在被捡回来的时候全身血液差点被放干,难怪他血脉中含着不少煞力,难怪早上凝气的时候……之前种种,随着师傅这些言语,似乎都说得过去了。

“这仪式本应该赋予在成年人身上的,因为一旦受术者不能学会将体内这股庞大的妖力操纵自如,这些妖力便会随着血脉乱冲,轻者异化成妖,重者裂体而亡。”江白岳接着说道。

“啊?”张月白倒吸了口凉气。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师弟。”

“人家现在需要休息,你去凑什么热闹?”江白岳喝道。

“你说若是妖力不受控制,万一师弟这会又……”张月白担心道。

“你当师傅我吃干饭的?这天狐印本来放在这孩子身上禁锢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让这孩子一下子接受到了狐族的妖力,这天狐印便显露出来了。”江白岳摇了摇头,似乎也是有些不解,“为师已经把它彻底封印住了。没等到他能彻底御使那股力量且品行端正之时,老头子我是不会让他解开这封印的。”

“那以后……”

“没了天狐印,他只是一个资质较好的孩子,你该怎么教还是怎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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