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不知道,就算使劲地想,也想不起是从哪里开始。
也许,一开始,便被吸引了吧。
第一次见到,是在初中,高中,还是大学,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相遇了,而且不曾擦肩而过。
无数次的恋爱,享受着被人宠爱地活着。
这到底是不是恋爱,其实并不清楚,只是不断地继续着,继续着。
像小孩子一样,渴望被爱,沉迷于被爱,无法自拔。
被爱或被背叛,从小就特别喜欢笑,笑起来像个傻子一样。
突然的,注意到你了。
不过,你却没有注意到我。
时间,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地流逝。
为什么不注意到我呢,明明我这么可爱,这么漂亮。
找了新的男友,是一个高高的,帅气的人,依然被爱着。
偶尔,做着情侣间会做的小暧昧,不过,从以前,到现在,最多只是轻触双唇。
真是毫无新意,悄悄地关注,刻意的动作,一切,都没有用。
那,他就没用了,真是一点都没有用的家伙。
没有价值,就分开了。
没有时间了,就要毕业了。
主动一点,你能行的,林欣语。
听说,你喜欢聪明地女孩子,那我就努力学习,加油。
听说,你是个宅男,沉迷于幻想之中,那,让我来拯救你。
带你领略世间的美好。
…
最终,还是放弃了啊!
这应该就是恋爱的感觉吧,不是单单被人所爱,而是爱着他人,甘愿奉献一切,连同身体,灵魂。
想将一切都奉献给你。
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应该不一样的啊!
为什么?
要毕业了。
为什么?
越是接近,却越是遥远。
为什么?
仿佛近在眼前,却不可触及。
如同镜花水月。
梦中,陈斌躺在被网覆盖的床上,昏暗,如此的真实。
这网如同帐幕,给予外面可见的空间,同时,又束缚着他。
当想要起来时,才发现,这张网。
丝线交织,联结成了细密的,不可分离的网。
逃不出去,突然,见到了更加不详的东西。
那是一个蛹,晦暗的,腐败的蛹。
很大,比起现实中所看到的,图片上所看到的,都要大。
粘附在网上,是在向外的一侧。
想到这是否是蜘蛛编织的网,这到底是在哪里。
蛹动了,动了,网颤动了下。
一股心悸莫名袭来,好害怕,想逃,逃向哪里?
蛹里,有东西要出来了,蛹,要破了。
不详的气息,遮掩了一切。
突然醒来时,首先看了下手机,才七点啊!
七是完美的数字,也许,在这时刻所做的梦也是趋向于完美。
好久,没有梦见如此真实,令人心悸的噩梦了。
陈斌迷茫地望着前方,是白色的墙,散乱的书。
梦啊!
这一辈子,陈斌做了三个无法忘怀的梦。
每一个梦都如此地真实,令人迷失。
第一个,是在懵懂无知的小时所做的梦。
那是亲眼目睹一只巨大的蜈蚣吞噬了所有朋友的梦,只有自己活着,无能为力,单单望着其它人被吞噬。
巨大的蜈蚣一个接一个地吞噬,在它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陈斌一直在逃,起先,是一起逃,后面,人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了一个人。
无力地望着蜈蚣。
这是第一个梦,一梦就贯穿了许多年。
直到稍许长大了,才消失了。
不过一切并没有改变,梦延续着,以另一种方式。
那是第二个梦,亦是一场漫长的逃离。
一望无际的广阔天地,不变的是阴暗,灰色的景象。
一如既往,悲伤,苦痛,不可自拔,不可理喻的自己。
一直在奔跑,没有任何人、事,物追赶,只是不停地跑着,从这头至那头。
穿过了有河的小镇,穿过了不息的人流,穿过了空旷的荒场。
连陈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不能停歇,明知是梦,亦要力竭而跑。
最后是进了一户人家,那里,有着一位女人,也许是女孩,将他迎进家中。
第二个梦到此就戛然而止。
直至这个梦,第三个梦,尽管还只是第一次梦见这样的梦境。
却能给予他相似的感觉。会持续下去,在接下来的时间中,直到下一个梦境到来。
帐幕般遮蔽躺卧之地的网,还有那随时要破出的蠕动的蛹。
身临其境,在梦中亦能感知到自己身在梦中,醒是因为梦醒了,而不是他醒了。
每一个梦都充斥着晦暗的色调,无以言明的苦痛氛围遮掩着。
还有,无法忽视的心悸。
梦啊,不知他人是否一样,陈斌只有这三个梦。
刚刚梦醒,估计一段时间不会做梦了。
这是他总结的规律。
扭动了脖子,由于现实职业的原因,经常坐在电脑前,颈椎问题严重。
“磕擦”的清脆声音发出后,觉得舒服了许多。
“额,你醒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嗯。”夏萝摇了摇头,手触摸着陈斌的脖颈,轻轻地摩挲着。
感觉到是因为夏萝的手有着特殊的冰冷,并没有寒意,而是一种沁爽的冷。
很独特,不同于任何人的温度,可以算做独一的标志。
至于夏萝为什么睡在这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是如此。
好似十分依赖陈斌。
不是没有尝试过分开,每次醒来,又能看到她,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更重要的是,在陈斌眼里,夏萝与其说是出众的女性,寡言少语却又在某些地方和他心灵相通更适合。
那不知缘由的亲切感促使他对此并不反感。
当然,陈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不过,那层愿望被其下意识的无限压制。
压制着,除此之外,还有一切的情感。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陈斌确实是一个孤僻之人。
本想说孤高,可惜他并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因此,只能算作不合群,远离尘嚣的宅男。
不在人前展露真实的情感,不附和,不认同,不反对。
所有言论,均不做任何评价。这就是陈斌的处事之道。
“夏萝,你有过连续的,堪比现实的真实梦境吗?”将困解的事物与他人分享,不祈求得到解答,需要的是有人倾听。
分担那种不安感吧。
纯净的少女睁着红玉的瞳孔,凝视着他。
“有噢。”少女这样说道。
“那是在还身为人之时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
她的话语是如此的美好,令人忘却了内里的悲伤。
然后,话题没有继续,新的一天开始。
街道两旁,热闹非凡,这是应有的景象,每个人居其位,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周而复始,始而循环。
在人与人之间的夹缝中,眼睛所看到的,不只如此,还有着迥异于人的生活方式的异。
有的附着于人身,有的于路边嬉戏。
甚至还有拥有人之姿态,在世间安居,与人无异。
“陈叔叔,你好。”
听到声音,眼神往前飘去,几个充满朝气的男孩和女孩位于前方,向陈斌打招呼的,是其中一个着装简洁的男孩。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礼貌地问好。
“额,和同学一起玩啊!”施以回应。
想的是,叔叔啊,真是别扭的称呼。
“嗯,正准备去吃饭,叔叔一起去吗,等下再去唱歌。”明媚的语气,不含阴霾。
无拘的孩子才能如此明媚蓬勃。
“玩得开心点。”活力四溢,有着振奋人心的温暖和煦。
同时一只轻盈的小手拉住了陈斌的臂膀。
呼吸的气流可以察觉,林欣语倚靠在陈斌的左臂旁,两人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对情侣。
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
那些孩子看上去明显拘束了很多,说是孩子,其实陈斌觉得与自己差不了几岁。
就是这五六年的时间,便成了两个世界。
“怎么,看上去很孤独的样子。”
分别后,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你怎么这里?”
“我的问题应该先回答吧!”
想起来手还挽在一起,默不作声,自然地分开了。
悠悠道:“孤独谈不上,只是看着他们与自己不过差几岁,即使活在同个世界,却完全不同啊!”
“有点感慨罢了。”
“羡慕吗?”似乎好奇,脸上露出了奇异的表情。
“羡慕啊。”直接倾诉。
这并不是虚假,确实是稍微有点,羡慕吧!
“那为什么还维持着原样,不改变呢?”
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有点超出规则了。
陈斌望向林欣语,刚想出口。
察觉到什么了吧,“嗯,我有点在意的东西。”说出了原因,神情毫不在意刚才的事。
既然有了答案,也就不必太过严苛。
改变吗,曾经尝试过,不过最终还是回归原样。
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庞,还是解释道:“因为并没有需要改变的地方,羡慕归于羡慕,真正需要的,我还是明白的。”
“不懂。”林欣语歪了歪脑袋,有点迷茫的样子。
陈斌再次在脑中组织了下语言,尝试着把它们化作更易懂的组合。
“就是一件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穿上去后,才知道却不一定适合我,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有点诡辩的味道。”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远离时,隔着一段距离,才注意到这个事实。
那就是,林欣语今天穿着一件紫色的缀花洋装,袖口部位都有着精细的蕾丝边。洋装并不紧致,无法窥出她的曲线,却因此增添了一分纯真的可爱。
显得格外特殊吧,虽然知道她很漂亮,不过果然不同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得以显现出别致的美。
像这样,应该说是衣服彰显了人之美吧。
“我并不介意你这样看着我,如果可以的话,倒不如说是很高兴。”林欣语小脸微扬,语气高昂。
同时,也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拥有着纯真的羞涩。
不过,看不清她的眼,因横着一副墨色的太阳眼镜。
就算如此,美也无法遮掩。
之后,两人走着,林欣语也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斌则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其实前方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这次出来是想去超市买点吃的,一段时间内,他不准备出去了,待在家里,做正常的事,过正常的生活。
很舒服,这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超市离住的小区有点距离,当然,这是以走路而言的。
这片超市所在的地方十分繁荣,人很多,越是多,就越加增多。
不知不觉已经看到了超市,不经意间还看到了超市旁的KTV。
刚刚那些孩子应该就是向着这里走吧。
“喜欢唱歌吗?”当陈斌想随着人流进入超市时,传来了询问的话语。
这种问题不用思考,“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