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话对舒濯很重要,其实说到底对每个人,每个修行的人来说都很重要,因为修行的第一步便是洞扉,之后明心,心之意境当为修行之根本。
此刻舒濯站定门前。
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折扇不在,而在它该在的地方。
林府十门,庭院阁楼林立,似另类之“林”。
身前三尺一扇门,挥剑斩之!
行入府中百人迎,横剑扫之!
又进一门,桃花盛开在树间,断之!
又迎一门,梅花残落于树下,劈之!
再度一门,桂树茂盛之叶片,剪之!
再入一门,柳树之下有人在,笑之!
那人环抱胸前长剑,黑衣之下隐藏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急不可耐的渴望促使着他出手,可理智还在,便要克制,以致浑身颤动。
“公子可要罢手?”这是询问同样也是警告!
“何为罢手,罢手为何!”
舒濯又挥一剑,还未绽放柳絮的枝条在风中残留,一树又断!
“公子赐教!”黑衣男子抽出怀中长剑,鞘握于左手,既然如此他便不必忍耐心中的饥渴,他同样是位化灵初境强者,因为犯事特委身在林府做了门客,许久不曾杀戮的他,今日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这让他何其痛快!
不管你是谁,今日你必然死于长剑之下!
舒濯却不曾注意黑衣男子的心境变动,他更不会去想黑衣男子所想,反正都是要死的,我管你作甚。
舒濯脚下轻点,地面再次泛起涟漪,不过刹那之间。黑衣男子瞳孔放大,向后斩去。
然而……
“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一半。”
一颗,或者说一个鲜红的头颅安静的躺在舒濯背后的柳树之下。
一旁,亭台处有个姑娘,皮肤很白,比雪还要白。姑娘有些拘谨的看着舒濯,眼神深处更多的还是恐惧,毕竟这般轻描淡写的杀人让谁看到都会害怕,何况那是位化灵境的修行强者!
舒濯示意的点了下头,姑娘头也未回的向着门外跑去,向着城东跑去。
这里是五门,便是五进。三进三出已然大户,林府竟然十进十出,还真把自家与王宫相比啊!
舒濯在心里嘲讽的想着,脚下步伐未停,向着下一门走去。
庭院是大的,一片湖在院中,湖面上的荷叶摇曳,湖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槐树,槐花在将开未开之际,但花香已经悄然而出。
舒濯大摇大摆的提剑向着湖面走去,一脚落入湖中,人未沉,湖未漾!
凌波微步已然不足以形容这等奇特异像!
行至湖中,舒濯收步,举剑齐眉。
湖水突然翻滚,一道光亮划着阴损的弧线向着舒濯的小腹处刺去!
舒濯微侧身,轻松闪过,挥剑至身后!
叮!
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只见一支箭被舒濯的剑从中劈成两半落入湖中。
刷刷刷!!!
一瞬间数十把兵器带着强劲的气浪袭向居于湖中央的少年。
少年轻哼一声,脚下用力一跺,脚下浅绿色的湖水如同一张大幕一般,迅猛的冲天而起,其间还夹杂着几十道黑色的身影,大幕缓缓落下,兵器也物归原主。
湖水落下,浅绿色的湖面渐渐变深,鲜红之色很快遍布整片湖水。
同一时间,树枯树荣也不过一瞬。
既然是木,那也可以成屑!
那片槐树林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消失在了人间。
舒濯站定,剑插于土面,静心平气,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哪怕是他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下同样吃不消。
只刚刚湖面一战中,明心境的强者就不下十人,不论舒濯如何破境,他总归是一人。
乱棍打死老师傅,这句话自然有它的道理之处。
舒濯平心数十息,提剑前行。
杀人红尘中,可其剑身竟一尘不染,可想挥剑之快,杀人之果!
舒濯是个暴脾气,甚至是个极为碎嘴的人,至少凌渊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如果凌渊看到此刻的舒濯他一定会有些新的看法。
因为舒濯很冷静,冷静到只有冷,杀人的冷,砍树的冷,太阳之下的温度甚至由此也寒冷下来!
又过两门,已然行至八门!
又杀数人,已然杀人如麻!
城深府亦深,这次我亲临至此,看你如何去躲!
我来了,你在哪!
燕国国都临易城,靠黯山依枯水,这里是燕国子民渴望来到的圣地。
自从那个叫舒远却并不疏远,字子之的男人成为国相后,燕国百废具兴,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这是天下共睹之事。但人有悲欢离合,更有生老病死。
自从燕国四天将之二的秦开、乐毅先后离世后燕国国力急剧衰落,国内百姓情绪不稳,朝堂群臣恐慌四方来袭。然舒丞相与木炎将军撑起整个国家大梁,林霜为天将之一,虽其反叛之心昭然若揭,但毕竟居其位,无论用心与否总是要谋其事的。
枯明殿中,燕易王居于王位之上,下方以舒远为首的一干文官居左,以木炎林霜为首的一干武将居右。
“林将军,你此行齐境可有所探勘要汇报于孤?”苍老的燕王摆正身子,声音沙哑的问道。
林霜看起来不过中年,实际也已年事将百,声音亦沙哑:“禀告大王,臣携亲军深入齐国境内,派出多方精干斥侯,得到消息说齐国将于夏初军盛之时北上攻打我国边境!”
燕王花白的眉须轻颤了一下,习惯性的向右边看去。
舒国相撇了一眼林霜,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木炎,木炎回以肯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舒远侧身站出官员之列,拱手躬身说道:“大王也知道我大燕如今正是百废具兴之时,无论是农业,经济,军队,国势都在稳步发展。当下我们本需退避一应战争,但齐国挑选此时发动战争说明他们也在担心我大燕国力恢复之快,速度之疾。”
“卿当以何解?”
“臣认为,七国争霸至此,各国心神不一,里外总有溃烂之处,我们为何不以此乱他齐国一乱。”舒远微笑着抬头对燕王说道,言语之中的自信让燕王也微笑起来,虽然他还并不明白,但他就是要子之一个态度,如今爱卿摆明态度,那他还有何道理担心?
燕王笑着说道:“子之莫要打哑语,还需言明于朝堂,让孤心里有数。”
“那臣就说了……”
舒远还未开说,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臣下认为国相此法不可!此等至国于危难之间的行径怎能允可,还望大王三思而后行之!”
舒远双手负于身后,微迷着眼睛看着林霜。林霜没有看舒远,因为他跪在了朝堂之上,这是往常绝看不到的画面!
自春秋过后,战乱纷繁,天将纷纷陨落,当初如同百家争鸣般的诸国天将也都凋零的让人心酸。战国之初,周王室统计出了诸侯国所剩的天将数量——十八位。仅剩十八位的天将便是代表了诸国军容的强盛与否,也因此他们在天下有着尊贵的身份与超然的地位,这些表现出来的话,就比如他们可以不对君王行跪拜之礼,哪怕是随诸侯前往洛阳城面见当今天子也不用。可以详见在这个儒家昌盛,以礼为重的天下,不用对君主天子行跪拜礼这是多大的荣耀!
但今日林霜跪了,跪了他一生都不曾跪拜过的燕易王!
老燕王眼睛瞪的老大,震惊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齐君在为他跳舞一般。
燕王当即说道:“林将军快快请起,天将之身对孤如此行礼当真折煞孤也。快快起身,你有何见地不如等孤听完国相之言之后你再上奏,孤定当认真倾听!”
林霜低下的头颅缓缓抬起,双手微微颤抖的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如何听不出燕王口中那一堆糟话。
说是快快请起,身体连动都不动一下,也不命人扶他起来,这是叫他快快请起的态度?还有那副不止微笑的模样,他怎么会忘了因为病疾并不常笑的燕王,如果不是遇到了真的令他开心的事他如何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