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上满是漆黑的补丁,伏尔加河边苏军的高射炮阵地上空,尖利刺耳的斯图卡轰炸机咆哮着扔下一枚枚炸弹,被德军控制的天空中,护航的德军战斗机也有一半加入了扫射,英勇的高炮营,被笼罩在爆炸掀起的烟尘中,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取人员物资的安全运送。
从7月份开始,德军指挥部就乐观的宣称,苏联人崩溃了。可就是斯大林格勒的外围阵地就让德军吃足了苦头。但进入9月以来,哪怕在斯大林发布了227号命令后,苏军在斯大林格勒的防御指挥部里也充满了失败的情绪。9月5日,苏军组织了一次猛烈的反击,这让德军措手不及。但苏军也意识到,斯大林格勒的外围战场即将失去,他们在这一天,通过伏尔加河,大量的运输物资兵员进入城市。苏军因为制空权的丢失,极少在白天组织运送物资。德军战机被苏军的反击吸引,前来阻击的德军战机不多,高炮营的牺牲为运输部队赢得了时间,同时又有不为数不多的苏军战机加入护航。
秦牧一身苏式军装站在被俄罗斯人誉为母亲河的伏尔加河边,耳边是运输车上的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着斯大林的227号命令,大意就是绝不后退一步,否则就是惊慌失措者和胆小鬼,要被立刻枪毙;政工人员也拿着大喇叭,不顾天上尖啸的德军战机,朗读着一位苏联母亲写给儿子的信;残存的高炮营还在怒吼;漫天都是战机呼啸攻击的尖啸。
作为中共派遣到苏俄学习的成员,秦牧主动加入苏联的卫国战争,与他同时加入的还有俩个华国女战士,她们作为战斗护士,将与秦牧一起进入斯大林格勒。在苏联政工人员嘴里,秦牧他们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因为苏联靑壮男子战死太多,这一次同时与秦牧他们一起进入城市的还有整整一个女兵营,秦牧他们就被暂编在这个营中,这让秦牧很是恼火。
河岸边的战士们将惊恐的新兵以及混作一团的女兵们分散开,防止人多目标大,被敌机轰炸扫射。无数战士就像塞罐头般的塞满大大小小的轮船、帆板。秦牧拉着柳欣和魏晓玲从一条小火轮旁跑开,不顾边上组织登船苏军战士的怒火,登上了不远处一条中等的货轮。
“为什么不听从安排。”魏晓玲瞪着不大的眼睛怒视着秦牧,他是被秦牧硬拖来的。在她看来,秦牧的表现是丢了华人党员的脸。一旁柳欣到没说什么,但对秦牧没有挑一条目标小的船而觉得奇怪。
“你们没发现天上敌机多了起来,看来德军已经发现这里集中运输的情况,敌机很快就会多很多。苏军的动作太慢了,等等肯定是一起出发,刚开始的一段是最危险的,大家挨的太近,小船根本承受不起轰炸的冲击波,船翻了,淹不死你也会被别的船卷入船底,只有这种货船才是最佳的选择。“坐在一堆女兵中间的秦牧大声的用中文对两个华族女孩说道。
两个女孩都不是笨蛋,她们立刻就明白了。她们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望向小火轮的方向,她们等于是将死亡的机会撇给了现在船上的人员。看着她们单纯青涩的脸庞,秦牧微微的摇了摇头,她们根本不知道,就算渡过了这条宽阔的河流,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尽管苏军战机很是英勇,他们甚至不惜直接与德机对撞,但数量的悬殊,让他们开始不支退却。当天上最后几架苏军的“拉格-3”被击毁后,地面上不顾还没装完的物资、人员,开始向对岸齐发。与苏军的集团冲锋一样,宽阔的江面上无数条大小渡轮开始冲锋。苏军在组织这场白天的运输时就已经做好了损失的准备。德军的前部距离斯大林格勒已经不足15公里,这次运输过去的都是现在城市里急缺的物资。
“斯大林是谁”一个极其违和的细微声音出现,一直在留意四周的秦牧立刻在嘈杂中,抓住了这个声音的源头,这个声音不但问出了白痴的新高度,更是用高丽语说的。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高丽只是日本的殖民地,就算是出现高丽人,也应该出现在德军的阵营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闭嘴,再说话就毙了你”一个冰冷的声音出现,这句话是从同一个方向上发出的,用的是俄语。秦牧很想看一下,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两个女兵,但被挤在女兵的中间,根本看不到那边,只有将两个女人的声音记住。秦牧是被临时编入女兵营,他根本不认识这里的人。
与秦牧预感的一样,船队刚出发时,轮渡的速度提不上来,各船的间距过小,这种时机德军的轰炸机怎么会放过,很快斯图卡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就填满了船只上人员的耳膜。无数道暴起的巨浪在原本平稳的河流中出现,原本应该秦牧他们登上的小火轮,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消失在翻滚的浊流中。
江边上又有新的高射炮加入攻击的行列,但苏军的战机彻底消失在天空中。战技高超的德军战斗机,几乎是贴着江面攻击船只,彻底击败苏军的战斗机后,他们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在Bf109战斗机30mm航炮与13mm机枪的扫射下,运兵船变成了鲜血罐子。战士们的身体被大口径机枪击中后,断成两截,被航炮击中,更是直接爆为血雾。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秦牧也只是将身边的柳欣拉了过来,她身边的几个女兵被航炮击中,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四分五裂,货轮也被击穿,斗大的窟窿开始向上冒水。秦牧根本没管一旁尖叫的魏晓玲,抓过地上还挂着肠子的背包,塞入窟窿中,虽然效果不好,但起码暂时堵住了甲板上的漏洞,但货轮底部的窟窿却是无法管了,只要撑过了河面就行。
刚才秦牧拉柳欣的动作有点大,让原本拥挤在他身边的女兵们倒了一片,但也躲过了刚才的弹雨,被子弹犁过的船面上惨嚎一片,周围德军战机的机枪还打的山响,斯图卡的尖啸还在继续,没人敢去管哀嚎的女兵。
秦牧借着刚才的动作,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声音的源头。只是一眼,秦牧就可以肯定,那个说出白痴话的高丽女兵来自现代,她脸上的五官过于完美,明显整过容。酒红的头发是染的,现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个技术。她一旁冰冷艳丽的女兵到是俄罗斯人,可是她在这样的环境下过于冷静,秦牧就见她很冷漠的拿开自己身上的一截断臂。
“不是空间战士,那个俄罗斯女兵的身体强度相当与两倍常人水准,那个高丽女人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她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不上这里的一般女兵。”蓝天放也很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类,照道理,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类.
“先不管这些,这里空间的压制比预想的要低一点,我现在有5倍常人的力量,恢复能力也不错,但遇到直接轰炸,也会挂掉,现在不管她们,先渡过这里的难关再说。”秦牧要寻找的是空间观察者,见她们不可能是,也就懒得再观察她们。
“接着”船边上的护航战士将一支波波莎冲锋枪抛给了秦牧,刚才秦牧的动作让这个战士认可了他,苏联男人大男子主义严重,他们可看不起与一群女兵混在一起的家伙。
秦牧加入女兵营,根本就没有配枪,刚才还想着怎么拿到武器,现在枪就到了手上。现在可不是有所保留的时候,这里会随时丢命。
冲锋枪打飞机,这很扯。但这要看枪在谁的手上,PPsh41冲锋枪就是俗称的波波莎冲锋枪,发射7.62mm的手枪弹,有效射程200米,理论射速900发/min,对这个时代的薄皮战斗机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骄狂的德军战机贴着伏尔加河面上狂野的掠过,机炮几乎是平射的将物资船炸的粉碎,紧跟其后的运兵船被穿透的子弹打的血肉横飞。飞机的拉升中,连200米都不到的距离,算好提前量的秦牧,开枪就在敌机身上开了一排弹孔,机舱里的飞行员明显一震,失去意识的飞行员连带着战斗机,一头撞上了离秦牧不远的运兵大货船上,燃爆的飞机拖着货船沉入河底,河面上满是残肢断臂与惨叫的伤员。
与秦牧一起射击的苏军战士,呆愣的看着面前残酷景象。他刚才也在向那架飞机扫射,他不清楚是自己打下的飞机还是秦牧打的,飞机是打下来了,可后果明显不是他要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截货船上的钢钎正插在自己的胸前。
秦牧对这个世界的德军与苏军都没什么好感,不管在自己的世界还是在这里,德军虽然作战英勇,但他们作为侵略者,到了二战的中、后期像屠夫更多过军人,特别是他们对犹太人的屠杀,更是让秦牧感到愤怒。而在秦牧那个世界,苏联一直与相邻的华国关系紧张。
“我叫尤金?克兰德,请你将这封信带给我的家人”。年轻的苏军战士在剧痛中清醒了过来,立刻看到了自己贯穿的伤口,冲锋枪掉在了甲板上,一只手牢牢的抓住秦牧的肩膀,满口鲜血的对秦牧说道。
秦牧甚至都没看清这个战士的摸样,刚接过带血的信件,边上的战士就落入河中。秦牧没有拉他一把,因为秦牧感觉到他身上生机的消失。
来到这个世界后,高级空间的五行能量极其充沛稳定,秦牧根本无法凭空从空气中引出一丝能量。他也就不能在体外形成生机护罩,也就不能帮助别人治疗创伤。但自己只要不受太重的伤,无数人死去时郁积的生机能力完全可以治疗自己。
“大家都蹲下,尽量缩小自己,说你们呢,快蹲下”秦牧大喊着,女兵们面对满甲板的血污与花花绿绿的内脏残肢,只会呆傻的尖叫,被秦牧一喝,赶紧蹲下,她们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机械的听从命令。秦牧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原本塞了70多人的货船,被飞机的一轮扫射就死去了20多人,船上的空间看着大了,但女兵们为了躲避污血残肢,反而让船上显得更拥挤了。
货轮的另一边,端着DP轻机枪向天空扫射的苏联大兵却在放声高歌着,解开衣扣的军服在战场的烈风下飞舞,虽然秦牧听不清他在唱什么,但也赞叹着他的勇敢,不愧被地球上称为战斗民族。
苏军将登陆的地点,尽量远离前方战场,但仍没有脱离德军战机的战斗半径,不断有德军战机加入轰炸扫射,也有冒死前来的苏军战机,双方在天空中大战。
河面上的运输船队也由刚开始的拥挤,逐渐的分散开来,不同速度的船只在河面上疲于奔命,特别是大型的船只,被德军的轰炸机优先照顾,原本水流平稳的伏尔加河,被轰炸与大量船只的竞相奔走,搅得波涛汹涌。原本清澈的河面上,满是残船破片,黑红相间。许多船上的新兵受不了这种残酷屠杀,发疯般的跳入河中,立即就被护航的战士击毙。
这时天公作美,原本比较强烈的江风开始缓和。燃烧的河面,加上两岸故意燃起的黑烟,让江面上灰蒙蒙的。能见度的下降,让德军战机不敢再降低高度对船只发起进攻,轰炸机的投弹效果也打了折扣。这让秦牧乘坐的货轮安稳的行驶出好长一段,就在大家刚松了口气时,因为之前被战机航炮击中过,秦牧这艘货轮的舱体进水,速度明显开始下降。
原本两艘离得较近的货轮,从后面冲上,刚好将秦牧这艘船夹在了中间,这让三艘船立刻成了一个比较大的目标。船长们立刻注意到危险,但还没有完全分开,就被明锐的德机发现,在斯图卡的尖啸中,一颗炸弹被投掷到左边那艘最大的货轮旁,爆炸的冲击,让这艘厄运的货轮完全解体。被夹在中间的秦牧这条船,如同被钢铁暴雨侵袭,秦牧另一侧的人员几乎死光,原本高歌的苏联大兵也整个不见,破碎的船甲板上只留下了一支满是血污的DP机枪。
秦牧根本不顾惨嚎的女兵,他将看的见的杂物扔向了被尸块填满的甲板,那个冰冷怪异的女战士也加入了秦牧的行列,很快破碎的杂物就被堆了起来,秦牧点燃了油布,甲板上升起了大火,这时船上的大副也很默契的拎着一桶燃油跑了出来,期间还被滑腻的血污滑倒,要不是秦牧手快,油桶差点就掉到没有了护栏的船下。大副见秦牧拿到了油桶,不顾身上的疼痛,几乎是翻滚着回到了驾驶室,刚才爆炸让船长重伤。
有了燃油,秦牧开始持续制造黑烟,造成船只即将沉没的假相,江面上仍有大量的船只,德机懒的来对付一条即将沉没的货轮,这让这艘船得以缓慢的进入对岸被黑烟笼罩的江面。当秦牧下船时,原本乘载了70多人的货轮只剩下了20多人,其中还有3个重伤的,几乎每个人都带了点轻伤。
柳欣与魏晓玲因为与秦牧挨的较近,都活了下来,但魏晓玲的手臂被一根铁钎钉穿,惨白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作为国际主义战士的激昂,被柳欣扶着前往附近的医疗点。高丽女与冷漠女也活了下来,只是高丽女捂着腹部,倒不是受伤了,只是被过度呕吐的胃部收缩给疼的。冷漠女因为和秦牧有了一次配合,与秦牧友善的点了点头后与高丽女走开了。
没等船上的大副过来与秦牧说话,秦牧就被一个少尉拉住。满身血污,提着波波莎的秦牧,军人气质极其明显,秦牧之前编入的女兵营,根本没有番号,只是作为补充部队。等在江边需要补充战士的部队,根本不管什么番号,直接上来拉人。
“我是62集团军3师2营1排的卡列夫少尉,现在征用你为我排士兵,带上你的物品跟我走。”少尉不容置疑的对秦牧说道。晚到一步的一个少尉瞪着卡列夫骂道:“你们明明可以在东岸得到补充,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跟我们抢人。”
“我们属于1号阵地,马上就会被该死的纳粹攻击,给我们再多的人都不够。”卡列夫少尉吼完拉着秦牧就跑,将秦牧交给一个上士后,又回到了码头拉人。